“那怎么办?专区咱们也不认识人,也不归鼎州管呀?”
廖平这意思是找妈妈都不管用。
“天亮了你们回去上课,我先给范轶箧打个电话,让他问问他爷爷,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然后我再决定去不去专区。”
这是目前姜水清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其实他也可以找妈妈,但是他实在不想让妈妈知道自己落选的事情,那样妈妈同样也会非常伤心失望的。
这一夜,水清和廖平的关系似乎有恢复到了初恋时的感觉。
电话打了,范轶箧一如既往地积极帮忙,只是需要时间。不过姜水清能够理解,且不说范爷爷工作多忙,就是专区那个地方也不是他直接管的,也还是要人托人才能查出结果来。
打完电话,姜水清觉得精神好多了,他出来走走,正好碰到邮递员,还没下车,人家就叫,“姜水清,挂号信!”
姜水清听到挂号信,心里就一惊,他似乎是条件反应,挂号信就代表那个吴碧霞的意思,他摁了指印,拆开信,果不其然,就是那个吴碧霞。
“水清,你好,接到录取通知书了吗?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生我气了,不会这么小气吧?为了不打扰你复习功课,为了不打扰你的工作,我已经忍了好长时间了。可是今天我接到了录取通知书,第一时间我必须告诉你,我被鼎州医学专科学校录取,过几天就去报到。作为回报,你要告诉我你的情况。我家里装了电话,不过白天不要打,晚上我在家。你几时回来,一定要告诉我!切切。”
这的确是吴碧霞的风格,有话说话,绝不拖泥带水,可是那个学校的名称让姜水清重新陷入一种混乱思绪的状态,吴碧霞都能被录取,她算什么?在班上学习倒数的学生。可是我姜水清居然白考了那么高的分数,录取工作都结束了,没有一点消息?太可悲了!
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拒绝给吴碧霞写信,他似乎觉得能在信里跟这个老同学沟通一下心情,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少不能算是出轨。再说了,吴碧霞上了大学,将来肯定会有自己的爱情世界,他也没必要这样躲避。于是他坐下来,第一次写了一封长信,他把自己抑郁的心情和状况都写了个一清二楚。他找来航空信封,装进去,封好,然后贴上了邮票,就扔到了桌子上,等第二天邮递员过来,直接让他带走。
信还没有寄出去,当天晚上就接到了吴碧霞的电话,“水清,怎么搞的,你那么高的分数居然没有被录取,大学疯了?”
吴碧霞听到姜水清的声音,也不问来龙去脉直接这样说,这说明她已经掌握了姜水清的情况。
本来姜水清想问一下谁说的,可是话到了嘴边,没说,那还用问,肯定是范轶箧,别人也不知道情况啊。所以就改成了另外一个说法,“你几号去报到?”
“这个月底吧!”
“真好,还不用到位外地去,在本市里。将来毕业了还可以当个医生,不错,祝贺你了!”
“你还准备继续待在那个乡下又穷又脏的地方吗?”
本来姜水清还挺高兴,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能够听到吴碧霞的声音,他很激动,可是听到她说农村有穷又脏,姜水清就不高兴了,直接怼了回去,“你怎么变的这么势力眼儿,那一次你们到我们村子里,你不是说这里很好吗?”
“对呀,此一时彼一时,你在那里我觉得它很好,可是现在你不在了,我就不可能觉得它很好了!”
“吴碧霞,你啥意思,我啥时候说过我不在这里了?”
“这还不是早晚的事儿,看看你对考学的事情这么上心,难道我还不知道你内心是咋想的?不就是想早一天离开那个地方吗,早日回到大城市里来。别给我说不是,我知道你姜水清不是一个虚伪的人!”
话都让这个女人给堵死了,姜水清说是和不是都不合适,按照一般人的推断吴碧霞没错,可是姜水清的确不纯粹是为了回城,如果是那样,当初他直接回去不就得了,还要绕这么大的弯子干啥?这些他不想跟吴碧霞解释,尽管他知道她很关心他。
“好了,不给你说了,等你到学校,记得给我写信!”
姜水清把电话挂了。
过了三天,范轶箧来电话了,“水清,搞清楚了,具体你的档案被调到哪个大学,人家不方便透露,但是人家查了你被拒绝的原因,是因为政审没有通过。我爷爷的意思是暂时不要考试了,干啥不能生活呀?”
姜水清没有多说什么,说到政审没有通过,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自己的爸爸,别的人,他觉得没这个可能。他爷爷是刨土坷垃的,况且几十年前都去世了,妈妈好赖也是国家干部,自己是下乡积极分子,并且还多次被公社和大队支部鼓励申请入党,作为队长应该不会有什么政治上的问题。五二年出生的他,没赶上参加三反五反没赶上参加大跃进没赶上三年自然灾害,就是那个文化大革命运动,他也只是响应国家的号召,主动报名下乡劳动,甚至别人都回城了,他依然坚持在这里。这些不会是政审的问题,甚至姜水清认为这些应该是加分项才对。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姜水清没有机会到大学里去读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