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追问的,是萧月怀从未设想过的,使得她猛然怔住,不知如何作答。
他紧紧盯着女娘,其神情变化尽收眼底。
萧月怀:“当时天太黑,我根本没看清。。。”
苏郢继续逼问:“若没看清,公主怎知那夜岸边受伤之人是我?”
他振振有词,萧月怀陷在这两个问题里自乱了阵脚,低头思索片刻,忽然抓住了症结:“你莫说我了。那夜你既然是去抢夺证据的,因何缘由要戴这副面具?如此精致醒目的梅纹银面,整座金陵城也只有你才会戴。当时情况紧急。。。我以为杀手假扮成了你,要将夜闯皇家别苑的罪名栽赃至大将军府,才会做那样的事。”
谁料苏郢却另有解释:“殿下,当夜臣本就是故意佩戴面具的。”
萧月怀愕然:“你。。。你故意的?”
苏郢面色从容:“不仅如此,皇家别苑里藏着证据的消息也是臣透露出去的。”
萧月怀不解:“为什么这么做?你不怕幕后真凶将你灭口,夺走证据么?”
苏郢十分坦然:“不怕。”
“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会自乱阵脚,也只有这样,秦家才能有喘息之机。公主入宫解救秦娘子的那一夜,内狱外早已布满了杀手。若不将皇家别苑的动静闹大一点,秦娘子就没命了。”
她不可思议道:“所以,你就以身犯险,亲自吸引真凶的注意么?你难道不怕死在皇家别苑里吗?”
苏郢注视着女
娘的双眸,认真问:“公主在假山后救下秦娘子时,怕过么?”
萧月怀吃了一惊,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问:“你怎么知道?”
郎君默不作声,她恍然大悟道:“那两个小宦官是你派来的人?”
苏郢垂着眸子,不承认也没有否认。
萧月怀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你怎么算的这么尽?像是。。。像是提前知道。。。”
说到这里她突然刹住,深深瞪着郎君,话哽在喉咙里讲不出一个字。一个荒诞的念头,在她脑海里升起,让她一时间忘记辩驳。
苏郢撑着车板站直了双腿,伸手环住公主的腰,轻轻一带便将她扛在了肩上,塞进了车舆里。
萧月怀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喊道:“你做什么?”
她刚在软榻上坐稳,苏郢便抽走了双臂,坐在了离她最远的角落里,像是压抑着什么,连声音都变得沙哑许多:“臣原本以为公主是因为厌憎臣,才会在那夜将臣推下水。却没想到。。。您另有其他缘由。”
郎君像是看透了什么,在那浸满全身的悲伤中,莫名的透出了一股激动。
他在激动什么?
萧月怀皱着眉,心底的念头愈发强烈,恐惧也逐渐填满四肢。
她努力回忆着前世,一遍又一遍地想着:从前有没有遇见过苏郢。。。。哪怕一面之缘?
可记忆一片空白,她搜寻不出任何一点关于他的画面。
失控的
感觉再次袭来。
本是一次坦诚,盼着两人能拉近距离,可今晚苏郢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让她更加忌惮了。
晚风抚过这座城池,吹开云团,降下一场绵绵细雨。
帐幔浮动,间隙之间窈窕之姿若隐若现。夜色安宁,女娘入睡深沉,梦里浮出一人背影,低声温柔的唤着她:“公主,别怕。”
青色长衫,带着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