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难捱的暑气漫进堂前,暖风拨动她鬓边碎发,水绿的薄衫衬得姑娘面色如雪。两袖盈盈,露出纤细的玉腕和扎出累累伤痕的指尖。
越菱枝垂眸,目光一寸寸变得黯淡:“若再有下次,回绝时务必告诉他,你家姑娘无福消受,请他不必再送了。”
第二日,金雀怀揣着满满当当三个荷包,满面忐忑不安地踏进庭院。
越菱枝抽空望过去一眼:“怎么带回来这么多荷包?”
金雀顿时眼神乱晃,不知该往哪看才好。
然而越菱枝目光落过来,她立刻一本正经诌道:“您一定想不到,今日街上路过一位不知哪家的姑娘,出手格外豪爽。她看中了姑娘绣的玉簪花锦帕,正要付银钱,偏偏旁边冒出个跟她不对付的,非要跟她抢帕子。两人争了半晌,那姑娘一掷千金,可算买到了。”
越菱枝沉默半晌,终是忍不住问:“金雀,我看起来有这么单纯好骗吗?”
萧元野未免太过以己度人了。
这回金雀有先见之明,一旦谎言揭穿,立刻爽快地承认错误:“对不住姑娘,实在是萧小公子亲自吩咐的,我也没办法。”
“他给你荷包做什么?”
金雀于是垂头丧气打开荷包,小心翼翼捂在手里,朝越菱枝的方向稍倾,仅让她看清闪闪发光的银两,就迅速拢起来塞回怀中,生怕自家姑娘拿过去,又还给隔壁了。
越菱枝蹙眉:“为什么给你银子?”
萧元野可不像那种会随时大发善心的人。
金雀依依不舍藏着掖着刚到手的荷包,语气低落:“萧小公子问奴婢,您最近是不是缺钱。”
越菱枝点头,起身去倒了杯茶喝,金雀趁机殷勤地蹭到她身边帮忙:“姑娘,您不生气啦?”
“你有没有问他,这些银子是赠给我呢,还是贷给我呢?”
越菱枝不急不缓反问回去,声调幽幽,倒让金雀一时噎住。
“自然是赠给姑娘的啊……”
“无功不受禄,他无缘无故给我这么多银钱,合理吗?”
越菱枝冷静地帮她分析,“再说,他在你面前提过求娶我的事没有?”
金雀摇头。
“若不是为求娶,那就是单纯的关心。可他不是我兄长,也不是我知己,怎么会毫无理由地关心我?反而因为当年的事,他曾发誓此生不会放过我,你现在还觉得他送银子是好意吗?”
小侍女瞪大眼眸,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傻站在原地半晌,恍然大悟。
“萧小公子是想骗姑娘的钱!所以才故意先给奴婢这么多,让奴婢误以为是赠送。然而咱们不还,过几日他就要以此为由上门讨债了!”
金雀这下终于觉得,萧小公子不仅不喜欢她家姑娘,还恨不得将姑娘害死了才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