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昭腿还没好,身上却带着屋外的寒气,显然在外面待了许久。
“待在屋子里闷得慌,出去转了转。”
“二郎出去该穿得暖和些。”
李陵姮随口说着,走到门口让婢女去做碗姜汤过来
回到屋里,李陵姮想要坐下继续看书,但魏昭一直放在她身上的目光让她有些不自在。
“二郎怎么了?”
魏昭看着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李陵姮,眼中波光诡谲,但只一瞬,又恢复到敦厚温和的模样。
“无事。你去看书吧,不用管我。”
魏昭说没事,李陵姮却没有如他所言放下心来。她仔细看了魏昭两眼,忽然心里咯噔一下。
“二郎无事,我却正巧有件事想和二郎说。”
李陵姮一边措辞,一边猜测他到底听到了多少?
魏昭衣袖上插着半截松针,据她所知,只有那片松林里才有这种红色的松树。
最怕的就是他只听了一半,或是没有听清,只看到自己和魏暄见面。
“大兄关心手足,我初嫁到魏家,大兄和大嫂对我照顾有加,慷慨大方,之前送了我许多礼物,我心中不好意思,今日特地去向大兄道谢,并且请大兄大嫂不必再如此破费。回来后,我想了想,兄嫂毕竟是看在二郎面上才对我多有照顾,我拒绝了他们的好意,还是要对二郎你说一声。”
她们这些从传承十几代的世家出来的女郎,如何把话说的好听体面是从小必学的,讲究的就是一个心知肚明而不说破。
就算私下龌龊不堪,也要留着面子用粉饰太平的方式说出来,把真意藏在话里。
李陵姮不知道魏昭到底听到多少,但她相信,以魏昭的聪明,绝对能够领会她话里的意思。
果然,魏昭嘴边浮现微微笑意,他伸手握住李陵姮放在桌上的手。
不喜欢与旁人肢体接触的李陵姮下意识想抽手,好在立马反应过来,死死忍着。
“委屈你了,这些事你不对我说也没关系。我总是信你的。我库房里也有些之前得来的珍珠宝石,回去后让人送到金楼里找你喜欢的样子打。”
李陵姮心里不禁松了口气,看来他应该是全都听到了。
魏昭想送她的珠宝自然被她婉拒了,她一直觉得自己和魏昭会和离,不好意思拿魏昭送的东西。
虽然病好了,但李陵姮身体到底还是有些虚,这几天睡得都很早。
魏昭靠在床上,手里的书卷半天没有翻过页。
屋里的灯只留了他这边的两盏,昏暗的烛火只能照亮李陵姮小半张侧脸。她侧躺着,微弱的烛光给挺拔的鼻梁打下一层淡淡阴影,微张的菱唇呈现浅粉色,像是偷了六月芙蕖花尖上的一抹浅红染成,线条流畅的下巴精致小巧,在泛黄的烛光里细腻光润如同玉一样。
内室里一共就两个人,李陵姮又已经陷入梦乡。魏昭肆无忌惮地盯着李陵姮看,脑海中不期然响起白天听到的话。
“我确实心慕二郎,此心此情,此生不变。我绝不会背叛二郎。”
他又想起被李陵姮这一句话惹得雷霆大怒的魏暄,讥讽嘲弄如云般聚拢在眼中。魏暄相信李陵姮的话,他却不信。从小到大,在他和魏暄之间,阿父选择了魏暄,阿母选择了魏暄,北朝第一名士裴渡选择了魏暄,在大多数人眼里,和魏暄比,他确实就是个废物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