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不明所以,低头看去,只见男人双膝跪倒在她面前。
他猛地灌下一大口烈酒,没来得及下咽的烈酒瞬间浸湿他身上的黑衣。
永嘉帝奋力砸碎酒坛“你说还有多久,这天下就要乱了”
“不知道,”
明溪如实回答,惋惜道,“天下本可以不乱。”
明溪将永嘉帝扶到石凳上坐下,疑惑于她突如其来的亲近,永嘉帝奇异地瞥了她一眼。
她在他对面坐下“在其位谋其政,天下之所以会乱,和陛下恣意妄为分不开。”
横征暴敛,大兴土木是许多帝王的通病,百姓虽苦,却不至于真就乱了天下。
但凡他不将苏正投入大狱,但凡他没有私捕武将妻儿,还不会引得人人自危。
襄王在原文中之所以被推上帝位,一是李琰已薨,二便是永嘉帝彻底得罪了朝堂官员,三是永嘉帝滥杀无辜,逼得百姓一点活路都没有。
永嘉帝默然不语。
“夜深了,陛下回去吧。”
明溪怜悯地看了眼男人。
不是为他就要死去,而是为他出生尊贵,拥有比别人多的机会,明明可以流芳千古,偏偏要做桀纣之流。
路是自己选的,怨不得旁人。
翌日清晨,明溪被宫人的惊呼声吵醒。
睡眼惺忪踏出寝殿,明溪望向被宫人们围着的石桌。
她慢慢走过去,宫人自为她让出一条道,趴在石桌上的永嘉帝就暴露在她的视线下。
永嘉帝脸颊绯红,明溪伸出手试探性地摸了摸,滚烫的吓人。
“将陛下送还紫宸殿,传陈御医伺候。”
没有多余的关心,明溪躺回温暖的床榻上睡回笼觉。
直到午膳时分才悠悠醒来,霍阳照例为她送来膳食。
“陈御医说陛下吹一夜凉风,加上内里亏损,怕是熬不过这个夏天,”
霍阳夹起炙羊肉放进明溪面前的小瓷碟中,顿了顿,“张贵妃闹着要给陛下侍疾。”
明溪神色讶异“她还没出月就要侍疾,身子骨经得住吗”
霍阳冷笑道“娘娘一番苦心怕是要白费了。”
明溪了然地点了点头,张贵妃还没想明白,打算借着侍疾的机会给永嘉帝吹耳边风。
“随她去,”
明溪漫不经心搅动骨汤,“总有想明白的一天。”
转眼又过七日,新岁休沐毕,一道立皇长子李琰为太子的旨意昭告天下。
随着立太子旨意到来的还有帝王有疾,太子监国一事。
世人尽皆拍手称快。
明溪褪下手腕上的金镯把玩,李琰正好握着圣旨迈进关雎宫。
“父皇立我做太”
圣旨才下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来关雎宫和她分享,不想却看见她拈着他送的金镯似笑非笑。
明溪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意有所指“陛下唯你一子,迟早的事。”
李琰怔楞片刻,突然夺过她手中的金镯揣入怀中,支支吾吾道“这个太素净,我从国库里寻些好的给你。”
他顿了顿“父皇身子那般强健都感染风寒,等会儿我让御医给你开副方子好好调养身体。”
明溪笑了笑,没有说话。
送走李琰,明溪半眯着眼。
他终归还有点良心,不至于真让他们这么多年的扶持悉数变为互相利用。
像是约好了似的,李琰才走不久,襄王紧随其后。
“外男不许进后宫。”
明溪惬意地为他倒了杯茶。
襄王坐在她对面“如你所愿,他成为太子。然后你该如何”
明溪轻笑“还能如何等江朗月带着军队入京。”
“然后把他赶下皇位”
“江朗月回京,要牵制的从来就不是他。”
“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