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郁结好几日,今日得闲,便来老地方散散心。
好酒好菜上来,薛仁正一个人喝闷酒,忽然听起旁边几个人讲起一些逸闻趣事,说是如今的骗子,手段越来越高明了,一出出戏演给你看,简直是防不胜防。
薛仁好奇心起,问是怎么回事。
那几个人刚从南方回来,说是南方有一种行骗的方法,叫“仙人跳,”
,还有一种,叫“杀猪盘”
。
“什么叫做仙人跳?什么叫做杀猪盘?”
薛仁问道。
“这仙人跳啊!是专门针对那些好色心重的男人。”
另一人道,“听闻南方有一个土财主,姓朱,有一次,这朱财主去外面做生意,碰到一个美貌女子,长得勾人心魂,又装得身世可怜,惹得朱财主心生怜爱,又急吼吼地想将那女子占为己有,一来二去,很快就想成就好事。谁知……”
薛仁听得心中好奇,连忙问道:“谁知怎地?”
“谁知,好事做到一半,忽地跳出几个壮年的汉子,要打要杀,还有哭天喊地的婆子,口中骂着,说是朱财主奸污了她女儿,要拿他去见官。”
薛仁越听,心中越是疑惑,总觉得这故事的套路有些似曾相识,“后来怎样?可真的去见官了?”
“见官?”
那人嗤笑一声,“那些人专门行骗,怎么可能真的去见官,不过是吓唬那朱财主罢了,勒索了许多钱财,那朱财主一一都应下了,赔了许多钱,当做给那婆子养老,还立下了字据,娶了他们女儿,那婆子和几个壮汉才肯依了。”
薛仁还是有些不信,“你又怎么知道,那女子不是无辜?”
“这位老板,看来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这仙人跳啊,骗的就是你这种心态,纵然心有怀疑,美人娇滴滴哭几声,就只顾哄美人去了,哪还顾得上去想骗不骗的。”
另一人介绍道:“这位正是京城最大的皇商,薛老板。”
那人连忙拱手行礼,满脸歉意:“原来是薛老板,久仰久仰,做生意能做到薛老板这种地步,也是祖宗脸上有光。”
薛仁急着想知道后续,摆摆手追问:“你怎么知道那女子是骗人?”
那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接着道:“那女子骗了不止一回,只是后来见朱财主虽然土气了些,倒比之前那些人出手阔气,是个真有家底的,就打算从良,找个老实人接盘过日子去,那朱财主一开始也没现,是那几个婆子,又找了其他美貌女子,继续行骗,结果好巧不巧,不小心骗到朱财主的亲戚,朱财主帮忙出钱去赎人,结果一看,好家伙,那哭天喊地的婆子,不正是之前他那泼辣的岳母娘吗?一怒之下报了官,官老爷一审,板子打上几打,便都审出来,原来这种行骗法子,叫做‘仙人跳’。”
薛仁想起他和王粟香相识的往事,忽地有些明白过来,越想越气,越想越怒,不曾想他薛仁做生意精明了半辈子,年轻时竟也曾被人骗了去。
他一甩衣袖,将桌子上的酒菜哗啦啦推倒一地,气哄哄回家去。
身后那人还高声喊着,“唉!薛老板别走啊!还有杀猪盘呢!”
薛仁满脸怒气地回了家,朝下人呵道:“夫人呢?”
那下人见老爷一脸怒容,吓了一跳,“夫人在少爷房里。”
薛仁大步去往儿子房里,见王粟香正在吩咐下人装点儿子的房间,锦罗绸缎,金银碧玉,弄得比大家闺秀的房间还要华丽。
王粟香口中还念叨着对下人道:“我宝儿可是那状元命格,要那最上等的绫罗,最好的金器,最通透的美玉,这些个劣等的次货,以后别拿来碍眼!”
薛仁本来就在气头上,要不是他这些年和当官的打交道多了,行事稳重了许多,依他早年的性子,怕是早就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