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黨河邊,他們還去老街巷裡轉悠。
關老爺子背上墊著靠枕,身上搭著小薄被,坐在范老太的三輪車斗里。
慢慢吞吞,晃晃悠悠,穿過老舊的街巷。
頭頂的胡楊樹遮天蔽日,漏下星星點點細碎的日光。
他們穿過一條巷子,關老爺子忽然想起什麼。
顫顫巍巍地指著一棵老柳樹下的門洞問:「這是丁建民家?」
范明素剎住車,轉過頭,大聲問:「誰家?」
關老爺子扯著嗓子喊:「丁建民。」
聲音卻依然被風吹得不剩什麼。
范明素好不容易搞清楚關老頭說的是什麼。
她看了眼大柳樹下的院門,門洞裡是一面磚砌的影壁,上面拿瓷磚拼出一個飛天反彈琵琶的圖案。
老丁是他們年輕時候在隔壁灘上防風固沙的同事,前幾年去世了。
他家門口是有棵老柳樹,但是院子裡沒有影壁。
范明素慢慢蹬起三輪車,大聲對身後的關老頭說:「是他家,是他家。」
關老爺子笑著點點頭,「改天叫他來,我給你們做黃面吃。」
范明素又是用了好一會兒才聽明白關老頭說的什麼。
她點點頭說,「好,驢肉黃面。」
三輪車緩緩前行,在悠悠的巷子裡越走越深。
范明素擔心關老頭腦子是不是不大清楚了。
可她轉念又一想,糊塗點也好。
關老爺子出院後,陳汐不用店裡和醫院兩頭跑,時間寬裕了不少。
轉眼到了七月初,這天傍晚,店裡提前收了工,院子裡又支起燒烤架。
今天是楊關的生日,碰巧劉伯洋那個舊店面也盤出去了。
兩件好事撞在一起,沒有不痛痛快快聚一場的道理。
陳汐這段日子其實過得很壓抑
對於以後的事,關爺爺,奶奶,森森,甚至她自己,哪個人的將來她都不願去想。
所以她每天拼命地幹活,累得晚上倒頭就睡,第二天繼續麻木地忙碌。
她有意無意疏遠了秦烈,從不主動跟他聯繫。
即使在店裡見了他,也只是淡淡地打個招呼就去忙自己的。
原因有點莫名其妙,大概只能用一言難盡四個字表達。
如果非要捫心自問一場,那這原因大概是,秦烈這個名字,和她不願去想的將來扯上了關係。
她不想再經歷一次無疾而終的感情。
楊珊下班接上孩子直接過來了,睿睿一進店裡就東張西望尋找森森的身影。
陳汐牽著她的小手說:「別找了,森森今天不來了。」
睿睿一臉失望地問:「為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