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迟表面上看起来不动声色,实际上,他的手已经摸到了胜邪的剑柄上。
若他真的出手,应该能做到不留活口的。
离不离开幻境对他的意义并不大,毕竟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除了报仇之外,他想不出有什么事情是自己必须要去做的。
许多年前的雄心壮志早就变成了一场笑话,他没有回头看的习惯,也不想再回头去看了。
眼前的场景渐渐消失,林子里恢复了平静。
可江修风和姜思窈却久久不能缓过神来,方才发生的事情对他们的冲击太大,他们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理清思绪,也没有想好该怎么去求证这些事情的真相。
谢迟的指尖轻轻在剑柄上扣了两下,玄铁寒凉,他的思绪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醒,只是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犹豫。
正在他疑惑自己怪异心态的来源时,另一侧空着的手被人握住了,谢迟转过脸,对上一双格外亮的眼睛,对方看着自己,眼底满是担忧。
也不知她是察觉到了自己的杀意,还是单纯地为方才看见的画面而有所触动。
谢迟突然道:“你还是不打算跟我说一说你的事情么?”
虞千鸢还以为他正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痛苦不能自拔,谁曾想他会没头没脑冒出来这一句,怔了怔道:“什么事情?”
说完,她立即反应过来:“你在纠结这个?”
这也是转移注意力
的一种方式么。
谢迟想了想:“我只是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虞千鸢没有松开手,想了想后道:“之前你说,我好像知道你很多事情,那你也应该能察觉到,我对你没有任何的恶意。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做出任何对你不利的事情。”
谢迟点点头:“所以还是不能说咯?”
虞千鸢叹息:“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坦白的。”
他挑了下眉:“你说你不会伤害我,那先前对我施的术法又怎么说?”
虞千鸢苦笑道:“你这就是在胡搅蛮缠了。”
谢迟的神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那就当我是在胡搅蛮缠吧,你想让我相信你,可你却又对我有所隐瞒;我也很想相信你,可是你却总偏袒那两个人,若你是我,你该相信?谁又会如何做?”
虞千鸢愣住了,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
从一开始,他就站在上帝的视角来看待他们这几个人之间的恩怨情仇,总是觉得这个有苦衷,那个也有苦衷。
而就是因为这些苦衷,谢迟所受到的伤害在不知不觉中就被弱化了。
好像他只是笔尖游移而创造的产物,没有血肉,更没有自己的思想,所以也不会有什么真正的苦痛。
可人心本来就应该是偏的呀,她又怎么能做到真正的不偏不倚,不为谁去开脱呢。
说到底,如果今天站在这儿的不是所谓的反派谢迟,而是与她相处了那么久的徒弟,或
许虞千鸢没有办法保持理性来看待所有问题了。
她把这两人分的太清了,以至于哪怕看见刚刚那一幕后仍旧没有因为他的遭遇而起半分迁怒的心思。
“谢迟……”
她刚将这个名字叫出口就看见他忽然笑了一下,“你知道吗?若我真的想杀他们,你的术法根本就拦不住我。”
“什么意思?”
“他们不知道,但是或许你是知道的。即便我不用灵力,也有许多种方法可以将他们置于死地。”
虞千鸢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这么说,你是已经想好要在什么时候动手了?”
“我想好了,就现在吧。”
他随口道。
旁边的两人终于回过神来,听着虞千鸢与谢迟的对话,原先还云里雾里,但后来听说他要动手,姜思窈的面色又是变了一变:“谢师弟……”
虞千鸢却道:“不对,你还没有想好。”
谢迟:“何以见得?”
“你早就把答案告诉我了,不是吗?”
姜思窈茫然道:“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点儿也听不懂。”
虞千鸢来不及先跟她解释,只是盯着谢迟道:“我也是刚刚才想明白的。”
“其实在这个幻境里,有一部分是由谢迟的灵识来操控的。”
江修风微微一惊:“什么?”
虞千鸢:“当然,我现在还不能确定究竟哪一部分是与他有关的,但是刚刚那些画面,应该是他故意想让我们看见的。”
谢迟盯着虞千鸢笑了起来:“好聪明呀
,潇潇。我知道你们迟早会发现的,可我没想到的是第一个察觉到的人竟然是你。”
毕竟在这三个人里,只有她对自己的善意最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