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抵也不会想到,自己那样疼爱的孩子竟与自己如此默契,也看中了这个地方,后来还和人联手将其改造成了人来人往的檐下赌场
自新任天道冥主上任后,地府的一切都恢复了原本的秩序。其实也并不是全部,因为明砚衙主罢工了。
有人说他是日日批改公文批的烦了,终于崩溃了。也有人说,看见明砚衙主时常出入榭居,应该是与孟渝冥主商谈要事,这样一看又不像是有怠公务的样子。
这时又有人说了: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在干别的事?为什么谈公务偏偏挑晚上谈?
有人驳斥:还不是因为明砚衙主之前多次求见孟渝冥主,都被拒之门外了,分明是冥主要立威。这样的关系,怎么看都不可能有私情吧。
你知道的,地府的小鬼们最爱讨论这个。真真假假朦朦胧胧,谁也不知谁说的是真的,但谁说的都有可能沾几分真的。
梵筠声他们回来时,见无冥城西街那边正在动土,看着是要修一间新居。向阎王交代完事情原委,他好奇问:“那边是在修谁的屋子?好大的阵仗。”
一切尘埃落定,阎王小老头的胡子都一派喜气,微微翘起:“哦,那是老身为八阎殿建造的新居。地段还不错。”
“八阎殿?!”
梵筠声大惊:“我们才去人界几天,您怎么就骗来了一位新的阎殿?”
“什么话,什么叫骗!”
阎王胡子一撇,“是特招!即将上任的八阎殿并非一人,而是两人。说起来,你还认识。”
梵筠声疑惑了小会儿,脑海中浮现出两张稚嫩的脸:“不会是”
“正是。”
阎王点头,“老身见他们两个孩子住所不定,在地府飘荡来飘荡去,偏偏不论在哪里都能鼓动人心,让人心甘情愿信服,便知道这两个孩子绝非俗物,于是借着冥主更替,地府正缺人手的由头,将这两个能说会道的小‘土匪头头’招安了。”
老狐貍云淡风轻得抿了口茶,“往后你们便是同僚了。”
梵筠声眉头紧锁:“老头你怎么招童工啊,我要向冥主大人举报你。”
“那两个孩子一听要与你一起共事,可是开心得紧呢。不如这样,老身给你个机会,你若看不惯,便亲自去跟他们说,说你们年龄尚小,说”
“停停停!”
梵筠声嘴都要撇到地上去了:“童工就童工吧,他们开心就好。唉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要堕入打工苦海”
阎王笑呵呵地摸着胡子,“老身以为,他们应该会比你更能胜任这份工作的。”
这日,梵筠声集结不少人在他的院子里。
面容男女老少,形色各异。只不过皆非独身,身旁皆有伴侣。
现在院子中一共九对人,还有一对被特批下界的南荣锦带去了济魂堂治疗魂魄。
曲鸳城主是个活络性子,什么话都敢说敢问,场子很快就热闹起来。说说笑笑间,那些多年来被成契所困扰的方方面面也逐渐浮出水面。
梵筠声和戚岁安时不时搭一两句话,手中握笔,时时记录着大家提到的问题。
南苋坐在场子正中,诉苦道:“那什么,成契作用下的魂魄绑定实在鸡肋!前日我收捡未赴的那些长木仓,一个没注意把手给割了,隔着半个院子就见未赴站在那儿,捂着冒血的手,一脸哀怨地盯着我看。”
梵筠声实在没忍住,笑了,“不是,五哥还有‘一脸哀怨’这种表情啊?恕我见识浅薄,实在是没见过,能不能麻烦二位现场演示一下?”
南苋拉着未赴当即就要演,就见未赴岿然不动地坐在那儿,‘一脸哀怨’地瞥眼看她,其他人顿时哄堂大笑。
一人道:“这下好,不用演了,哈哈哈哈哈!”
交谈良多后,梵筠声发现成契规则的最初设定者似乎将侧重点放在了‘约束’上,这点在阎王那里也得到了证实。之前的确是为了将更多人留在地府而设定了这样的规则。结果可能是坑挖得太大,实在没几个人能独善其身。
无法得到大量实践的规则本就是不该存在的规则,更别提,少数践行者还给出了如此多的控诉条例。
于是,首当其冲该被革除的便是那成契双方魂魄同伤的规则。此外,神识桥梁上过于敏锐的互通感也需要修改。这点梵筠声深有体会,因为在那什么的时候,戚岁安总是能准确通过神识互通而摸清他的状态,从而更加游刃有余地探索。
听上去好像还不错,可坏就坏在容易纵欲过度啊!
不行,必须要改!
梵筠声手中的毛笔欻欻欻地飞舞着,抬头一看,戚岁安也在奋笔疾书。
这帅鬼写得格外认真,字也没之前那么难看了。这家伙学习能力是真的很强,应该长了个很聪明的脑瓜吧。可是为什么总是看上去这么呆呢。
梵筠声盯着他看,看着看着就傻笑起来。
这下说不清谁更呆了。
将所有需要更改的条例一一列出后,梵筠声给在场的大家都过了一遍,由投票表决是否要实际执行。
筛选一轮后,最后剩下八条,梵筠声看了看,其实也只有一条实践起来会比较麻烦。
‘将成契的契印刻入生死簿,若成契双方有意同时轮回,则契印在轮回后依旧生效,成契双方再世为人后仍旧有因缘交错,延续夫妻之缘。此条不限双方性别。’
不知不觉竟已傍晚,府里点起了烛灯,成双成对的人儿渐渐散去。梵筠声仍旧琢磨着这最重要的一条。
他问戚岁安:“岁安,你说这条若是递交上去,能通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