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槟乖,听皇祖母的话,皇嫂待会儿就出去陪你玩儿。”
我当即侧目,“云袖,把益王殿下带出去玩会儿,不要走远。”
“是。”
她拉起槟的小肉手,“益王殿下,请吧,奴婢带您出去走走。”
槟虽是随云袖走出去了,可神色中,却仍是透着一股极不情愿的感觉。
槟已出去许久,我亦是惆怅,虽是不愿面对太皇太后,却又是不得不面对,我倒是不怕她提及那日与太妃争执一事,只是有些忧心,适才太后言语中,对我尽是敌意,怕是她这
会就得同我说起太后了。
“前几日要你抄写《女则》,只是为掩人耳目,堵住那些太妃的嘴,你不会还记恨着哀家吧。”
“掩人耳目?”
我苦笑,“皇祖母言重了,那日的确是臣妾的错,是臣妾口不择言,冒犯了太妃,皇祖母却只罚臣妾抄写《女则》,可算是宽容了些,臣妾又岂会不甘。”
“那就好,哀家可就担心你还记恨着。”
我宛笑,她分明就是在试探我是否另有居心。
“阮珠的死因,你们可有查明?”
“此事并非臣妾所管辖,那日皇上已将此事全权交由东厂调查,若是皇祖母想知晓,该询问司礼监才是,臣妾也不知凶手是何人。”
她强作讪笑,“原来是这样,也不知东厂到底有没有查清此事。”
“说起《女则》,今日臣妾来此,不单只是看望皇祖母,还有一事,就是来将臣妾抄写的《女则》交由皇祖母过目。”
我从容侧身,心头猛然一震,“看来,今日臣妾是不能将《女则》交给皇祖母了。”
“何出此言?”
“皇祖母有所不知,臣妾抄写的《女则》,方才来时一直都在云袖手中,想必这会儿云袖已让槟拉得好远,故而,臣妾想是要到明日才能交由皇祖母过目了。”
她微微颔首,却是笑而不语。
“皇祖母若是今日就要,臣妾可命人去将云袖追回来”
,我略带试探的口气问道。
“这就不必了,不过是《女则》,你记
着这顿罚就好,你明日就将你手抄的副本,都赐给后。宫的女官吧,叫她们也都长长记性。”
“是。”
叫我将手抄的副本赐给宫中的女官,可不是要看我的笑话,叫她们都知道,我这个皇后,因言语冒犯吴太妃,被太皇太后责备,罚抄《女则》。
《女则》为何物?采自女子言行得失,过失德行,叫我抄写,名为告诫,实为警示。
她佯作困乏模样,“哀家乏了,你先下去吧。”
“是,臣妾告退。”
这片红墙绿瓦中,当真处处都是陷阱,任是何人都笑里藏刀,而今能信的,只有自己,若是待人推心置腹,那无疑就是自寻死路。
忽闻一阵玉环相撞的清脆声响,黯然抬头,循声望去,才见一人立在眼前,虽是离得我有几丈远,却是感受到了他身上那股温热的气息。
只是眼前之人出现得,叫人有些不可置信。
方想开口,便见他躬身,“微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我愕然,皇上?
当即回过身去,果真见樘一直在我身后,不,只是方才偶然走到此处罢了。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金安。”
他对我仍是不理不睬,依旧如适才在长寿宫一般,疾步从我身侧走过,依旧是那股冷风,吹灭我心中抱有的一丝微渺的幻想,凉透人心。
“爱卿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谢皇上。”
再回首时,入眼的,却只有他的背影,孤傲,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