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溪镇周边的山又多又密,我们连夜讨论出来了三套方案,岑总您看……”
吴小姐讲得口干舌燥,她抿了口饮品,抬头时,狄琛对着店员盘子里和她同款的杨枝甘露发呆。
那桌有五个人,店员端了五杯杨枝甘露,说明其中也有岑宴秋的份。
吃一堑不长一智,狄琛心想。
“狄琛?”
吴小姐轻轻喊了他一声。
他眨了眨眼,慢吞吞地翘起嘴角,“抱歉,我在想狄乐安的晚饭。”
“说到这个,你真的很爱乐安,哪怕她不是你亲生的,你也像对待亲女儿一样对待她,这真的很难得。”
十分钟后,狄琛离开甜品店,结账刷卡的时候,他轻声告诉店员剩下那桌里穿西装的那位对芒果严重过敏。
在街头与吴小姐告别,他撑开一把伞挡风,把伞柄塞到她手里,说伞送她了,不用还。
“谷溪镇的气温白天一个样,晚上一个样,下次出门可要多穿一些,狄乐安前阵子重感冒,病了整整一礼拜呢。”
狄琛三句不离狄乐安,他当然明白这个年轻老师的心意,但他不想狄乐安花时间适应一个新的人,同样,他也没有力气适应一个新的伴侣了。
他好像一个内部零件损坏的报废机器,狄乐安拧紧了外部滑落的螺丝,可潜在的问题却无法修复。
谁都无法修复。
狄乐安在夏阿姨那里呆着,狄琛提早结束相亲,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了两个小时,他掐着点去接狄乐安,却不想在夏阿姨的家门口碰到一大一小两块黑煤炭。
“爸爸!”
狄乐安沾了一脸煤灰,叉着腰指着地上一道诺大的身影,“这个是我新认识的叔……不,他好年轻,我要叫哥哥!”
“爸爸,这个哥哥还说他和你认识。”
岑宴秋顶着额头的脏污站起来,微微偏着头,薄唇翕动两下,狄乐安仰着脸,看看他又看看狄琛,“你们是什么关系呀?”
狄琛把她抱在肩头,当什么也没听见,掉头就走。
楼道里的声控灯一层层地亮,然后一层层地熄灭,狄琛始终能听得到跟在他后面的零落脚步声。
他把狄乐安往上扶了点,小声:“他有神经病,你不要惹他,也不要和他讲话。”
“他是爸爸,最……最讨厌的人。”
夏阿姨和狄琛住同一个小区,单元楼也是相邻的。
狄乐安乖乖趴在他肩头,睡得很沉。狄琛走到家门口,腾出一只手关门时,门缝被四根修长苍白的骨节抵住,缝隙里露出岑宴秋板正挺括的西装,以及一双低垂的眼。
“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