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稚没有说自己的事情,依旧是道:“大姐的小孩病了,要一种药,就是你之前所说的那个盘尼西林,我听朋友说城郊的严旅长好像有,便来不及跟你说,先跟朋友去看看。结果严旅长说他实在没有多余的,我只好来问问陆哥你。”
陆开疆手指很修长,准确来说有种欧洲雕塑家精心雕刻过的美感。
有时候夏稚看陆哥的手,也觉得很适合入画,所以经常拿着观察,同朋友们研究人体骨架。
可今日这双手的主人捏着他的下巴却只叫他觉得有些疼。
然而疼他也倔强的不肯先退一步,他心中怀疑爆发式的增长,无论如何也没法子做出聪明的举措。
明明如果是面对其他人,他都有更好的更温和的方法询问对方是不是有一只救命的药,可面对陆开疆,他好像就过于的理直气壮,总感觉陆哥如果真的有,应当早就同他说了,可偏偏他心里又清楚,自己何德何能呢,陆哥不愿意给他,也属是正常。
他陷入这种恐怖的矛盾感里,既觉着委屈,又觉着自己过于矫情。
明明他是没有理由去强硬要求陆哥做出这等牺牲的,以他们的感情,或许真的还达不到能够理直气壮要这种昂贵东西的。
可……
可什么呢?
难道仅仅因为他跟陆哥合作过,有过似有若无的亲密关系,就自觉能够更加无理取闹了吗?
夏稚一向很清楚自己跟陆哥的感情处于什么位置,他和陆哥的的确确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情分,人家待他好,把他当作弟弟照顾,却不代表他当真就是人家的亲弟弟,能够不管做什么都有恃无恐。
他对陆哥展现的骄纵,和在父亲面前展现的,程度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可如今,也就半年不见,怎么就把控不住距离,好像要越界了……
夏稚自觉自己这样过来兴师问罪一般很没道理,可他当真是没有法子,但凡他有其他办法,都不会走到这里,傻子一样。
明明陆哥没有对不起他……
“问我?问我有没有那种药?”
陆开疆轻轻的说。
夏稚没有回话,连个点头都没有,他面上火辣辣的,既觉得自己这番作为实在难堪,又感到无能为力。
可偏偏下一秒就听见陆哥说:“我有,但说实话,不是很想给你大姐的孩子用,他对我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一样的存在,这救命的玩意儿,是留着什么时候你有事,我才买的,这点我不怕你知道。”
夏稚顿时瞳孔微怔,眼神复杂的看着陆哥:“我能有什么事?”
“有备无患。”
“我……我晓得哥你待我好,可现在敬业需要,不如先紧着他?”
“你今日为了一个面都没见过几次的小孩来求药,改天你姐夫病危了,你又找谁借?或者说再改天你大姐病了,你找谁?我病了,你找谁?”
陆二毫无情面留给夏稚。
夏三公子脑袋都低着,当真是无话可说,可他才不要在这里被陆开疆数落,借就借,不借算了,他再寻别人,他就不信重金之下还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