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起声,惹得车厢内车厢外都交付心思过来。
扶春亦为之眼眸一颤,旋即意识到谢云璋要做何事,扶春脸上的血色缓缓消褪。
“不要。”
扶春动了动唇,双目之中浮现涟涟春漪,无声地祈求谢云璋,不要揭露她的存在。
一旦显露于人前,谢三郎会知道她在勾搭他的这位怀珠韫玉的长兄,谢云璋对她仅存的三分好感也会化为乌有。
她畏怯、惊惧、提心吊胆,可谢云璋仿若未觉,探手揭开车帘一角,花色裙摆亦显露在外。
扶春紧闭上眼,彻底死心,等待将要来到的风暴。
黏腻“为何躲我?”
声音泛起凉意。……
她紧绷着身体,强忍住心底的惊惧,颤颤巍巍,一如幽素古琴上的丝弦,抹挑即颤,尤然生动。
见扶春这般模样,谢云璋掀开车帘的手指微顿。
她是何等的心虚,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一下,究竟在怕什么?谢云璋墨色的眼瞳中,显露出讥诮的神色。
此前白玉莲花佩的事情,谢云璋对她尚存疑心,而今扶春知道自己恐有暴露于人前的风险,竟会表现出这般异常……
至此,谢云璋心思清明,根本无需再借谢三郎来试其根底。
他松下了握住车帘的手指,转瞬之间,帘子重新垂落。
车厢外的人尚不能望清其中人影,车帘就已经重新分隔开二者所在。
谢云璋吩咐侍人取来端砚,再说几句,称赞谢三郎是“有心之人”
。于此咬字极重。
扶春后知后觉他所作所为,倏忽睁开双目,眼睫一挑,视线恰撞入谢云璋深而冷沉眼眸。
扶春心思一滞。
车厢外,谢从璟见车帘起落,猜想长兄应是想请他过去。不过谢云璋最终没有揭起帘子让他过去,谢三郎深为不懂,但还是遵从长兄的意思,在马车外静默等候。
待谢三郎走后,谢云璋重新注目与她,见扶春露出纠结复杂的神情,眉眼低垂,似乎黯然神伤。
“怎么,舍不得三郎?”
谢云璋语声含笑,却没有半分玩笑之意。汵汵其音,让扶春不禁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若是如此……”
谢云璋的指尖掸过腿上的衣料,其上折痕显目。
乜她一眼,谢云璋的语调漫不经心,“现在去追三郎,也无不可。”
只要她能做到,只要她敢离开,谢云璋一定不会阻挠。
车厢内空气凝窒,谢云璋在等扶春的答复。
可她完全发怔一般,久久未语,谢云璋不由扫去一眼。
缓过神后,扶春逐渐冷静。
谢云璋没有让谢三窥见她的存在,现下谢云璋与她说这么些,也全然不像得知真相后的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