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清朗嗓音细细为她讲解颜料和笔法,仿佛犹在耳畔。
方时祺神情痛苦,泪流不止。
“莫哭。”
魔魂无耻诱哄,它说:“这是幸福回忆,你应该高兴。”
可是人家父母皆死,你这是拿甜蜜记忆在人家心口扎刀子,你还要人家快乐,你可真无耻。
“我爹娘已死。”
方时祺不愿回忆,低声喃喃质问:“你到底想怎样。”
“我无聊而已,当话本看。”
它似真似假说。
"
你无耻!"
少女咒骂,只是她如今被束缚,毫无反抗之力。只能认魔魂宰割。
“我以为你如今这样,应该早有体会,时祺。”
魔魂根本不在意少女不痛不痒骂声:“你骂魔言语真贫乏。”
方时祺已经晕厥,不会再被气晕,她如今成为隐匿神魂,无法主宰躯壳,同当初魔魂一样。不过她并未习得窥人记忆之法,可见当初术法,它有保留。
“大冷天往外边乱跑什么!”
冬日严寒,方伯辉对儿子永远精力充沛,折腾不休性子颇为头疼。
他反对道:“待春天化冰之后再去亦可。”
“阿爹,”
方京墨完全不在意围观众人,拉长语调撒娇道:“名贵药材不可得,顺便带着她们母女见见世面,整日窝在家中心情也会烦闷。”
方府最擅撒娇之人绝不是千娇万宠的小孙女,而是方京墨。他出生正是方伯辉绞尽脑汁在官场苦熬向上之时,未曾注意儿子便已长大。
妻子故去后,独留父子俩相依为命。他那会儿正同敌对党派斗的如火如荼,未有空闲管束儿子,他在京都公子圈浮华肆意影响之下竟也没沾染恶习。
待他心身疲累准备隐退时儿子已然长成翩翩少年郎。他深觉时光流逝,亦觉亏欠孩子良多,自是加倍补偿。万事宠溺。
他板着脸,看一家三口包裹严实。打量马车重新改造过,终于妥协,说:“多带些护卫。”
“阿爹你真好,最通情达理。”
方京墨不吝啬赞美,顺便拉上闺女:“时祺,快点感谢祖父。”
“祖父,你……”
方时祺那会儿觉得自己没继承父亲厚脸皮,还会害羞:“真好。”
方伯辉被父女俩夸赞老脸微红,摆摆手遁走,不忘交代:“早去早回。”
走远还听见儿子在背后说他小话:“时祺,你怎能如此生硬赞美祖父呢,夸赞别人不能违心,要真诚,知道么。”
“我本来也不想说。”
甜糯嗓音慢吞吞道。
“这可不行。”
抱起闺女上马车还在敦敦教导:“即使你心里不想,可是嘴里得学会赞美,这是同人融洽交际之道。”
“那不是骗人么?”
女童真诚发问。
“这可不是骗人,这是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