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已经探查完方时祺神魂,发现其中异常,魂魄深处缠绕着丝丝缕缕魔气,此刻同她一样在沉睡,似是要融为一体。
一时间看不清楚是什么,他尝试驱魔,却发现会伤及她神魂。
他回忆着这段时间细节,没有发现有何异常。
念头一转,突然想起晨间出门前,那个男人莫名其妙感慨,他顿时明白。那人说:“生活一成不变,太过无趣。”
他当时没有理会,那人总是这样,时刻都想找麻烦,这是天性,防不胜防。这次直接对她下手,挑衅意味再明显不过。
“五谷为养,五畜为益。”
他音质冷冽清润,语气温和有力,声音在空间传开,使拔步床不安沉睡之人眉头为之一松,疼痛感骤减。“你本就肠胃虚弱,短时间集中吃如此多杂物,如此放纵可不像你。”
方时祺清醒之时已是深夜,卧房里漆黑一片。
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她赤着脚下床,悄无声息像个幽魂一般,没有任何阻碍走到门口。黑暗里看见方伯辉静坐在外间灯挂椅之上默默垂泪。
她如今双眼已经能在暗夜视物,看清老人对着墙上挂画发呆。
她没有马上点灯,而是试探性叫一声“爷爷”
来提醒老人自己已经清醒。给老人处理自己时间。
祖父倔强好面子,不会想在孙女面前坦露自己脆弱。
方伯辉收回视线,擦干眼泪。
要开口回应却发现自己嗓音沙哑,于是咳嗽几声来掩饰自己窘迫:“咳咳咳,你站着别动,爷爷先把灯点上。”
“哦,好的。”
方时祺没有拆穿,只装作同往常一般慢吞吞迷糊糊问道:“爷爷,还有吃的么,我好饿。”
方伯辉一听这个顿时想到她今天呕吐之事,有些生气念叨说:“你还好意思提饿,你忘记今天乱吃东西,呕吐晕厥么?”
之前大夫已经为孙女把过脉,没有大碍,身体如常。“圆善那丫头快吓傻了,哭的好不伤心,你记得安慰安慰她。”
嗯……她只觉得饥饿,已经忘记呕吐之事。而且身体没有任何不适,便下意识将此忽略。只是这不能让祖父知道。
滋啦,随着灯线爆开响动,外厅逐渐明亮。
方伯辉为遮掩自己双眼红肿,未敢看孙女,一边说话,一边抬脚向外走:“你等下,我去让人把做好的药膳端上来,即使今天是你生辰,也不该如此放纵……”
唠叨声随着脚步渐渐消失,方时祺望着矮柜上那幅挂画,红梅树下,一个懵懂病气的小女孩正开心笑着。红梅灼灼,那是爹爹所作。
“爹爹娘亲都很爱你,只是他们不能再陪着你。”
老人安慰着小时祺,“不哭,爷爷永远不会离开时祺好么。”
她那个时候还不懂得死亡和别离,只是没有爹娘陪着睡觉会觉得不习惯而已。等到明白时候,她已经习惯一个人睡。
渐渐长大后,她明白真相更加残酷,不是祖父会离开她,而是她会早一步离开祖父,先他一步同这个人世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