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裕的声音略带苍老,语速很慢,一听便知是个审慎之人。
赵缨亦如平常,沉稳谦逊:“怎敢当相国一个‘求’字,若有事情,还请吩咐便是。”
“哪里,后生可畏,老夫岂敢倚老卖老,当初你南渡之时,我便一眼看重了你的人品能力,多次向陛下保举,让你带兵北伐。如今你有如此成就,可见老夫也颇有识人之能啊!”
王裕缓缓道。
他句句客气,但句句邀功,赵缨如何听不出来。便顺着他的话道:“某一日不敢忘记相国保举之恩,若无相国,哪里会有今日的赵缨。”
王裕显然对他的态度十分满意:“玄鉴知恩重义,老夫没有看错人。”
客套铺垫到这里,就该进入主题了。
“陛下信重你,特命你带兵在西山建卫城,此责的确颇重,不过依老夫之见,玄鉴之功还应在战场,大魏需你这样的忠臣良将,才能杀死胡虏的勃勃野心。”
“相国之意……”
赵缨装作不懂。
“此次平叛,王冀恐难取胜,还得靠你啊!”
王裕说得颇直白。
赵缨却笑,似乎并不认同:“府君亦是沙场宿将,且又有陶老将军相助,怎会不胜。”
“王冀能力如何,我再清楚不过了,在朝中料些庶务或许尚可,兵法谋略,胆识见识都不能与那冯籍相比。你与冯籍一向交好,这一点最清楚不过。可惜我王家儿郎,有功无功不论,若是折损太多,我岂有脸面对列祖列宗。”
“相国太过悲观,哪里会这般夸张。听说此次太守率兵五万,而冯籍手中流民也不过三万,且多为田舍夫,从未上过战场,怎会是对手。”
赵缨道。
王裕并未等他将话说完,直接道:“若玄鉴领兵仗义相助,老夫愿表奏你为扬州刺史,都督三州之兵,如何?”
一阵沉默……
“不仅如此,老夫还要将幼女令华嫁予你,咱们自此缔结百岁之好,今后王家与你荣辱一心,绝不背弃。”
灵徽的手紧紧握成拳,她没有意识到,手心已汗意涔涔,而她的整个脸都僵得不成样子。谢衍看了看她,无奈叹息,将她的手轻轻放在了自己的手中。
四十九、辜负善心总被践踏,多情必受……
她在等赵缨的回答,那样静谧又漫长?,只闻得心跳如擂鼓一般,像一个等候处决的犯人。
“多?谢相国抬爱,赵缨尽力一试。”
如重锤落地,悬着的心忽然就死了。灵徽闭上了双眼,听到方才还兵荒马乱的那一处,忽然一片寂静。
灵徽没有落泪,但这一刻,她只觉得麻木,疼得麻木,麻木到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她的心是一片寂静的荒原,那里?本就该寸草不生。是她自己有了妄念,以为会有一个人并肩携手,以为那样便不再孤独。人就不该有妄念,那是一种?罪,容易将自己扯到万劫不复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