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情愉快的拍了拍周怡安的肩膀:“都大学生了,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往外捅了,招待好你朋友,叔叔先走了。”
林瑾瑜人设已立,自然不放弃冷嘲热讽的机会,冷哼了一声:“一路顺风啊叔叔。”
似乎响应了她的号召,男人踉跄了一下,林瑾瑜扑哧一笑:“这破地方,什么都没,就坑多。”
男人被激起怒火,恶狠狠地扭头,恰好几个建筑工人走过来,他眼中不甘,骂骂咧咧得放了句狠话扭头离开。
“我这边的录音被他删了,我按他的要求转过去两万块钱。”
周怡安小声说道,她担忧的看着已经走远的人,重重的叹口气:“你这样刺激他,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抱歉果然还是连累你们了。”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那些人的无赖。
那两万块,是父亲留给她的。尤记得当初,幼年懵懂,爸爸笑眯眯的摸着她的头,连哄带骗的把她上缴的压岁钱交给笑眯眯的阿姨存起来,末了,还用胡子拉渣的脸去亲她,可真是讨厌极了。
“爸爸给把钱存起来,万一爸爸不在了,也不怕你喝西北风去。”
儿时不懂父亲的忧虑,只是嫌弃的推开那张扎人的脸,小手啪啪拍打,以作为压岁钱尽数被卷走的抗议。
也不全是压岁钱。每个月,存折上都会准时汇入一小笔钱,可能只有几十块钱,也可能是几百块,小两千,雷打不动,和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一起慢慢变大。
她曾经无数次试图从爸爸那里坑来账户密码,等到真的到手了…父亲却永远不能再去用胡子去扎她的宝贝女儿了。
“我们这里还有录音,如果需要的话。”
林瑾瑜打断了周怡安短暂的回忆。
周怡安没有立刻开口,而是飞快的看了一眼宋祈宁。
林瑾瑜眼睛没离开她二叔,周怡安却看到了宋祈宁弯腰捡石子的动作,以及眼中的漠然。仿佛二叔的背影在她眼中是一个无生命的什么东西一样,无声的可怕。而此刻,这个动作也是茫然中对危险的本能反应。
“在家里的时候,他在我房间安装了针孔摄像头。”
恶心的情绪溢于言表,经历一系列荒诞的丑恶,周怡安被磨得近乎麻木,亲情早已被仇恨消磨殆尽。
胸腔内没有什么残留的失望,取而代之的是抑制不住的恶心。来不及说声抱歉,她跑开几步,蹲在地上干呕起来,但如同所剩无几的亲情,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林瑾瑜走过去在她手心里放了一颗薄荷糖,温和的询问:“现在,你想做什么?”
周怡安抬眸,对上那双清亮的眼睛…真是一双漂亮的眼睛。她的内心闪过这一个念头。随机又觉得有些好笑,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她可以在经历了以上的事情,平静之余还能想写有的没的,她大概也是不相信的。
清凉的薄荷味,在麻痹舌头的同时冲淡了她心里的恶心。
“拿回我自己的,弄不死他们。”
没有再悲戚的哭泣,周怡安起身站好,拍打粘上墙灰的手,在这一刻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
“不要那么悲观嘛。”
脸颊被人掐了一下,那双好看的眼睛狡黠的眨了眨:“好歹有点血缘关系,特殊关照,监狱一条龙服务,牢底坐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