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抢先发难,“沈玥,你心知肚明,当日你听闻你父兄贪功冒进,闯下大祸,自知沈家罪行难逃,便趁着无人之际畏罪悬梁,是我母亲与三妹及时赶到,才救下你性命。如今你竟然以颈上伤口为证,污蔑母亲想杀你,实在瞒心昧己!”
这是裴玄早就想好的说辞,他不能承认裴老夫人想勒死沈玥,否则,不仅裴家名声尽毁,被人唾弃鄙夷,裴老夫人也会背上杀人的罪名。
裴老夫人和裴思薇不懂朝廷律法,做事冲动简单,但裴玄是懂的,他毕竟是朝中武将,为官多年。
不管是国法还是军法,杀人都是重罪。
弄不好是要偿命的。
裴玄没有办法,裴老夫人是他亲娘,生养之恩大于天,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前途,他也不能让裴老夫人背上罪名。
当日裴老夫人对沈玥下手,是趁着裴玄不在家中,他根本不知道。
幸亏沈玥命大,事情还有挽回的机会,裴玄当时也惊怒不已,严令裴老夫人母女,不许再去找沈玥的麻烦。
他原本打算悄悄掩下这件事,想着沈玥毕竟没出事,只要安抚一下,一切就当没发生过。
但他万万没想到,沈玥性格如此刚烈,只因裴老夫人一时冲动,她便记了仇,宁愿闹得鱼死网破也要和离,把事情推向不可挽回的地步。
裴玄至今想起仍觉得憋屈,沈玥的行为超出了他的意料,也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她甚至煽动周老爷子联合言官弹劾,把事情全抖了出来,逼得他不得不在皇上太子面前说谎。
他不想这样,但他没有办法。
不说谎,他就保不住裴老夫人,保不住裴家名声,他自己的前途也会大受影响。
母亲的所作所为,他作为儿子不好指责,而且裴老夫人想勒死沈玥,也是怕沈家拖累他的前途,是为他考虑。
裴玄真正恼怒的还是沈玥,她为何就不能体谅自己?为何就不能柔顺一点,顾全大局?
如果她不是那么自私,能大度一些,事情就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欺君之罪,罪可致死。
如今他们两个人,也算是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沈玥的自私狭隘,她太偏激,太记仇,一丝一毫都不愿宽容。
那就怪不得他了!
裴玄眼底有狠意,语气带了一丝沉痛,“看在沈家过往恩情上,我本不愿与你追究,你对母亲和三妹造成的伤害,我也不想再跟你计较。沈家满门覆灭,只剩你孤身一人,我怜你孤苦,对你多方容忍,连你大闹裴家,忤逆不孝,我都没有休你出门,只是与你和离,还让你带走所有嫁妆。沈玥,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沈玥冷笑,“你还在说这种话,演戏演得自己都信了吗?还是说,你想在皇上面前表演情深义重,免得待会被揭穿,过于难堪了?”
“我所说都是真心话,你怎么想都随你!”
裴玄眼底闪过一丝恼怒,“沈玥,若早知你是如此自私记仇的性情,我是不会娶你的。”
“我记的什么仇?”
沈玥直接反问,“你们裴家有哪里对不起我,需要我记仇吗?”
裴玄被噎住,还没来得及继续说。
沈玥又道:“不回答没关系,我只问你,你前面一再强调,我打伤你母亲,是为了逼你为沈家伸冤,说明我根本不相信沈家有罪,那为什么你现在又改口,说我脖颈上的勒伤,是为了沈家罪行悬梁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