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陵光终于追了上来,微微喘着气不解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沈今禾拿着李怀远之前给她的令牌,踉踉跄跄地进了公主府,穿过亭台水榭,往湖水后面的小院而去,这条路她统共走了三次,每一次的心情都不尽相同。
天还没大亮就倏地暗了下来,雾蒙蒙的,叫人十分压抑。霜叶稀稀拉拉,越往深处走,寒意就越浓。
系统还在她耳边念着原文。
【三皇子听罢十分惊讶:“死了?怎么死的?”
】
【那谋士道:“据说是放了把火,将自己烧得干干净净。”
】
她身体猛地一震,眼前视线愈发模糊,仿若有一团拨不开散不尽的云雾压在眉心,挡住了她的去路,不知怎的突然脚下一空,身体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陵光怕是吓疯了,向来都冷冰冰的脸上难得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只见他逮住个路过的禁军说了句什么,那人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系统抿着嘴不敢说话,沈今禾狼狈地爬起来,拍落身上的土,一步步走到湖边的芦苇丛旁,眼神呆滞:“还有吗?”
眼前是烧得焦黑难辨的院落,同广德门那座殿宇一般,顷刻间都化作了土。
系统闭而不语,干脆直接隐匿了那张卡通脸蛋,悬空的屏幕上是它搜索出来的最后一句话。
【谋士惋惜道:“唉,生不逢时啊,听闻郅国负责编年的史官只提了一句:王昱,字问之,嘉建年间安乐公主驸马。关于三甲进士的事,倒是只字不提,怕是因为外面还在盛传他攀附公主、贿赂主考官的事吧。】
【三皇子亦是哀叹:“才子薄命,可惜了。”
】
后来沈今禾才知道,这几年来,他轻生过很多次,无奈被侍卫严加看管,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按现代医学的说法,他这是抑郁症吧。”
系统叹了一口气。
心像是被大风刮了个窟窿,寒风争先恐后地往进拥,犹如密密麻麻地细针,一根一根地扎遍五脏六腑。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得了这个病,但世人只云,一个大男人整天寻死觅活的,丢不丢人?愧不愧对祖先?
他们绝口不提坏人如何作恶,只要求好人如何坚如磐石。
他不堪受辱而死,他们还要说上一句,王昱这个人,就是心志不坚,亦不精官场之道,所以难成大事。
岂知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那年玄衣入仕,傲立君前,肃肃如松下风,他又何曾不想在自己所在的时代施展抱负,谁料一道圣旨落下,皇命难违,安乐又以舍人几十学生性命相逼,他能怎么办!能往哪里逃!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究竟要逃去哪里,才能算作一片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