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冲他莞尔:“你可算回来了。”
“找我?”
“是啊,找你。”
罗慧递给他一本本子,里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这是我的摘抄本。你拿去用吧。前面是拼音词语,加一些文言文常见的通假字和多义字,后面是好词好句,课本上和课外的都有,不深奥,都挺容易记。”
罗慧以为奶奶来找她帮忙是因为雷明不好意思开这个口,“这是我从六年级一直摘抄到现在的,你别瞧不起它。”
雷明不看本子,只看她:“为什么给我?”
“因为你语文差。”
“你可以给你哥,也可以给清峰。”
“我哥说看到就烦,清峰哥自己有,应该比我的更好。”
罗慧实话实说,又怕他心生负担,补充道,“我开始摘新的一本了,这里面的我差不多记熟了。”
上课铃响,罗慧急着回班:“你翻翻看,真觉得没用再还给我。”
雷明握着本子站在原地,只觉被她碰过的地方在渐渐发烫。
他翻开第一页,淡黄的纸张中央写着一行字:
冰雪林中着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这对雷明来说是首陌生的诗。它写在最便宜的纸上,没有涂改,没有褶皱,只有因为被不停翻阅而增加的顺滑和蓬松感。
雷明的指尖划过字迹,缓慢停留,遮住了右下角一朵小小的梅花。
一颗糖掰成两块吃,等于多吃一块糖,两节课并成一节上,简直头昏加脑涨。雷明低头打着哈欠,讲台上的声音还在继续:“记住,行百里者半九十,不坚持到最后一刻绝不能放松。你们现在放松,以后吃苦,现在吃苦,以后享福……”
尽管雷明不止一次地反思自己学习不好的原因,但他最后还是很不要脸地,把责任推到了肚皮没货加嘴巴啰唆的老师身上。语文老师年纪大了,操着一口改不掉的浓重乡音。雷明希望他喝喝水或歇一歇,不要总是从喉咙里吐痰,但转念又想人老了大概控制不住,他可以嫌他没本事嫌他教不好,唯独不能嫌他老。
终于熬到下课,雷明尿急去厕所,被语文老师一声叫住:“过来过来。”
他心里叫苦。
班里的同学走进走出,老师抓了抓他的脖颈:“吃什么补药了长这么高。”
雷明低头,又听他责难:“上课看闲书吧。”
“没。”
“还没,我看你翻来翻去的。”
雷明懒得解释,由他教训了几句,再回去,倒是陈清峰在翻他的本子。
“罗慧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