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宣看看两个人,打破沉默:“小榆,今晚你陪护?”
“嗯,我在这吧。”
“那我送眠眠回去。”
丁宣捏捏窦宇眠肩膀,让她跟自己走。
“你给她送店里就行。”
谢白榆说,“我跟窦承说一声。”
本来也没多少动静的病房彻底安静下来。
谢白榆先开口:“窦宇眠长大了啊,这都舍得分出来。”
还以为又跟小时候一样给多少吃多少。
覃冶笑:“又说人小朋友坏话。”
他拆了一块饼干咬到嘴里,也是霎时认出记忆深处的味道。
“之前看你厨房有烤箱,还以为是热外卖用的,原来小榆会烤饼干。
“也热外卖”
谢白榆自己不好意思。他这几年实在没心情弄这些,烤箱早就不是最初的用处。
“是不是很早就会做这些。”
覃冶问他,“从小时候。”
“可能七八岁的时候?”
谢白榆自己也记不确切,“我妈教我的。”
年龄也是对的上的。
“你以前在哪里学的声乐?”
覃冶说了个地方,是个少年宫,“是不是这里。”
谢白榆惊讶:“你也去过?”
覃冶笑了,他后腰紧得疼,但是人却松出一口气。
“小榆,我们以前见过。”
覃冶说,“很多年以前。”
在小时候
覃冶出生在沿海省份的内陆小城。或者再准确点说,是小城里的某个小村子。
小村三面环山,进出靠一条土路,要是再走远些,土路也弯弯绕绕盘到山上。
唐兰英刚怀上覃冶的时候,就意外生了一场大病。当时很多人都觉得这个孩子留不下来了,结果覃家两个老人听算命的说唐兰英肚子里是个男孩,硬是废了大力气保住母子的两条命。
覃冶出生第二天,他在外打工的亲爸死在了工地上。
又是村头算命的老婆婆说,这是这个孩子克的。她说这个孩子天生的贱命硬骨头,克父克母,以后说不定要再克死谁。
于是家里老人准备把他扔掉,随便扔到山上哪个地方,让他自生自灭。
唐兰英拼命拦,拦不住。愚昧的思想是封闭小村里翻不过的大山,她一个被迫相亲成亲又只有小学文凭的妇女,显得太渺小。
这段故事的转折点是另一个女孩的悲剧。
不知道是哪个老人听说,隔壁村有户人家拿自家小姑娘换了三千块钱。两人一合计,自家这还是男孩,肯定比三千块值钱。
就这样,覃冶三岁那年被过继给了家里的远房亲戚,说好听点叫送养,把实话说出来,叫卖了一万块钱。
从此,覃冶对那个小村的记忆,就只剩下环绕的山、坑坑洼洼的土路、天上的星星和院里的萤火虫,还有,唐兰英不肯放开又被生生抽离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