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程荆也来过几次,从前梁景珉一直独居在此,其实一个人住平层远比别墅方便,那时候湖畔别墅还只是夏天度假的临时居所,现在反倒常住了。
管家回了别墅,偌大的屋子只剩下他们两人。
程荆嗓子好了些,咳嗽却重了,梁景珉给他冲了药又送进被窝,自己去浴室洗澡。
程荆光着脚踩在地面上,没有什么灰,想必梁景珉一早决定要来,吩咐人打扫过了。两人一直在一起,他竟然也没有察觉。
湖畔别墅太僻静,一开始他很喜欢,但久而久之就显得太孤独。这里却正好,从卧室的落地窗向外望,正好可以俯瞰首都市中心繁华的夜景。
他莫名觉得有点熟悉,这时候才想起来原先的单位就在隔壁大楼,看的是同一片景色,难怪熟悉。
这里无论是地段还是条件都无可指摘,日出、日落景色都好看,上班只要几步路,难为梁景珉竟肯搬出去,选择住在通勤一个半小时的湖畔别墅。
程荆听着远处哗哗水声,觉得前几天的几场出逃仿佛一场梦,地段决定记忆,一旦回到西京,月城的人生就好像上辈子一样。
可惜他还没和班上的同学告别,还没能讲完已经备好的课,拟化学题的时候他能感觉到一种沉静,这是似乎只有学生时代才能拥有的感受,浮华的西京没有那样的气氛。
他靠在床上思索着现状,不知道这次梁景珉打算怎么办。最初他看起来动了大气,回了公寓后又显得很平和,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程荆控制着自己不去想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只把思绪放在当下。梁景珉洗澡不会太久,现在想必接近尾声,程荆知道今天恐怕没机会了,一切还得从长远来看。
他小心翼翼地开始翻箱倒柜,很轻易地从床头柜翻出一包烟和打火机。梁景珉这种精英竟然也会抽烟,且某些时候抽得很凶,他刚发现的时候很讶异。
程荆点燃了烟,灰色烟雾袅袅升起,他是不抽烟的。
烟头微弱的火光倒映在程荆的眼底,他的眼神很平静,像是捕食者在夜色中静候猎物的平静眼神。
一支烟即将燃尽的时候梁景珉走了进来,坐在他身边,问:“你怎么学会抽烟了?”
程荆回答:“没有,点着玩。看你抽过,想知道是什么感觉。”
梁景珉的手放在了程荆的肩膀上轻轻摩挲,声音有点飘渺,问:“什么感觉?”
程荆的唇角抬出个看不出来的弧度,话说出口却很平淡:“呛,而且对身体不好,你以后别抽了。”
“那你还不赶紧熄了?”
梁景珉的语气带了点命令的口吻。
程荆没什么反应,下一秒伸手将烟按灭在梁景珉大腿上。
浴巾被烧出一个洞,火光触及皮肉,程荆闻到烧焦的味道在卧室里弥漫开,和这里一尘不染的精致气息格格不入。
程荆轻轻偏头,窗外明灭夜色衬出他清晰眉目,梁景珉没出声喊痛,反倒凑过来和他接吻。
欺骗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梁景珉伸手抚摸程荆的腹背像是抚摸潮水,在潮涨潮落中程荆的呼吸缓缓重起来。
周遭的事物缓缓消散,身躯变为液体顺着依附的骨骼缓缓流淌,程荆伸手触摸梁景珉的轨迹与骨骼,顺着膝弯一路摸到腿上的烫伤,忽然后知后觉替他感觉到痛。
但同时他又有些隐秘的喜悦。伤口不大,但在行走的摩擦中不可忽视,每每作痛的瞬间,梁景珉一定都会不可抑制地想到他。
所以其实爱就是痛,他不过寻找了一个简单的替代品,妄图让梁景珉品尝自己每日经受的痛苦。
但很快他就无暇思索这些了,梁景珉拿捏他的身体比他自己还要更加在行。
身体愉悦时会爆发出一种类似于爱的虚伪感受,对于程荆而言这却是割裂的凌迟。他靠在梁景珉身上急促呼吸,下唇咬出血,试图抵御这种本能。
梁景珉的五指插入他的凌乱发丝,捧住程荆后脑,在他耳边低声说话,他向来低沉冷淡的声音里竟然也有听得出的意乱情迷:“喊出来吧,这里又没有别人。”
他用力地吻着程荆,程荆放弃了抵抗。灼热的心跳和呼喊像是大地的脉搏,悄无声息消弭于无边夜色中。
……
醒来的时候程荆身上有一点酸痛,在正常的范畴内,大概因为他生病,梁景珉格外收敛。
他往身侧探手,被子是凉的,想必梁景珉已经离开多时。他本来就忙得抽不开身,非要往月城走一趟,堆起来的事情一定足够今夜撑至凌晨。
程荆没有马上起床,而是躺在被子里闭着眼睛听了十分钟,这漫长的十分钟里,房间里并没有脚步声。
他坐起身来,床头柜上放着透明的小盒子,六片分好的彩色药片,分别标明了服用时间,另外还摆着三瓶口服液。
不过只有早、中、晚三个字,程荆却一眼看出是梁景珉写的,他学生时代曾经无数次偷窥过他的作业本,梁景珉所写的议论文也曾与其余年级翘楚们一同打印成册分发,他的笔迹相当潇洒。
坐在大床上的程荆出了一口气,把没有用的思绪从脑海里赶去,将标着“早”
的药片就着口服液吞了下去,整个口腔都是苦的。
他走下床,简单洗漱了一下,开始了对这个偌大公寓的探索。他没有放过每一个隐藏的柜子和箱子,到头来却几乎一无所获,梁景珉的私生活比他想象得更为贫瘠,估计也有这个屋子久未居住的原因,大部分储物空间都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