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到底是皇上的地盘,他带着两个阿哥玩水,万一被什么人躲在暗处看去了可不好。
于是只朝两个阿哥的方向撩了一下水,摇头道:“我就不与你们一起玩了,你们也小心些,不要去太深的地方玩……”
他又把手抵在唇边,用说悄悄话的情态道:“尤其莫要让你们皇阿玛看见了。”
这种与孩子说话秘密拉勾似的语气让弘昼对他的到来放心许多,也露出一个笑来:
“十七叔,圆明园的水道我们都熟得很,万不会有事的。”
外人看见他们凫水都会说这是不规矩,不体面的,只有十七叔不数落他们。
“只要十七叔不说,皇阿玛是不会知道的。”
弘昼也学他刚才的样子,用手抵着唇,像把话一股脑塞进一个花瓶似的瓮声瓮气。
这话还有潜意思,要是他们被皇阿玛训了,就是十七叔告的密。
果郡王自然听得明白,好笑地撩水泼了他一下:
“好小子,不过是夏日贪凉,小孩子爱玩水最正常不过的事情,皇兄国事操劳,我哪能用这点小事烦他。”
“十七叔真性情,我喜欢。”
弘昭离开船边游到岸边。
果郡王只看见清凌凌的水面下白皙恍若玉人的身体舒展开来,如同一朵在水中盛放的白芍药。
少年往上游时眉心灼秾的朱砂痣和那红润唇色,就恰如芍药名品[凤羽落金池]花中的一抹绝红。
美人是不分男女的,果郡王今日才明白这句话。
从前读史书,提到看杀卫玠,他还十分不解。
一个男人,就算再美,百姓们怎么会为了看他一眼,就将他围得水泄不通呢?
现在他却明白了,若那卫玠生得有弘昭五六分像,便足矣引得万人空巷了。
水下的弘昭宛如蓝天上漂浮的白云,轻盈灵巧,几乎只是眨眼间就已经游到他身边,破水而出。
只是果郡王却觉得时间似乎变得无比缓慢,以至于少年纤长眼睫颤落的一滴水珠掉落都如一幅幅翻动的画卷。
嘀嗒—
那滴水珠似滴进了他的心湖里。
弘昭触岸翻身靠在了鹅卵石上,并不知道,不过短短几秒之间,果郡王脑海里居然还想到了看杀卫玠。
他执起对方挂在腰上的笛子:“十七叔擅笛?”
他明知顾问,想骗果子狸给他吹一曲赏玩。
果郡王原本是蹲在岸边的,闻言直接盘腿坐在草坪上,解下了玉笛:“和你一样,不过是闲暇时吹着玩儿的。”
他是在对照刚刚弘昭自言计算公式是闲暇算着玩儿的话。
弘昼也游了过来,两个阿哥一左一右围着他,眼神清澈透亮:“不知十七叔可否吹奏一曲?”
“这有什么,美景美事,合笛一曲,正有兴致。”
果郡王被他们看着,平和一笑。
青年温润的外表下住着一个潇洒的灵魂,笑起来的时候,总让弘昼想起传说中的江湖侠士,风流倜傥,把酒言欢,问剑天涯。
“那我便帮十七叔拿着。”
弘昭从他手里又拿过了那只桃子。
悠扬的笛声仿佛一卷被风吹出万种缠绵的绢带在空中极尽变化。
好似柳枝的每一次摇曳,水面的每一缕涟漪,万事万物都是被这笛声所操控着起舞。
不愧是能站在雨里吹一夜笛勾引嬛嬛的果郡王,这笛声能把甄嬛一颗冰封的心都重新吹软了。
弘昭吃着桃子,泡着水,听着大清第一笛手的吹奏,惬意地双眼眯起。
但他却没看见,这吹笛者和其他听众都将视线放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