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恕罪,奴家……奴家没有别的意思,奴家只是……只是关心公子……”
跟了少年两年,被其一手捧到花魁位置的如烟,太清楚少年的性情了。
当即被吓得浑身发抖,她跪在地上,楚楚可怜的看着少年,眼角缓缓落下一枚泪珠,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可惜,少年却丝毫不为所动,他收回抚摸着女子发丝的右手,拿起手帕轻轻擦拭着,像是上面沾染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少年站起身来,连眼角余光都没再给如烟,只是轻声道:
“你不必试探,本公子的家里人早就没了!”
早就没了?
没了!
不管是胤禛,还是胤瑭,又或者是观看着天幕的朝中大臣,都是身子一颤,震惊到了极点。
少年这话,好听点是年少无知,对君父有些怨言,真要上纲上线的论起来,这甚至可以说是诅咒君父啊。
胤瑭甚至下意识的站起身来,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家八哥:
“我的天啊,老四家这个大侄子可真是有够狠的啊!”
别说是胤瑭了,就连一向沉稳的胤禩再听到这话的时候,也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虽然他到现在都极为厌恶老四,可同样为人父亲,当看到眼前一幕时,他竟也难得的对老四产生了一点同情。
君臣父子,在这个皇权父权时代,少年弘历的话语明显是违背礼法的。
虽然少年只是那么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可做儿子的变相诅咒自已父亲,这无论如何也是说不过去的。
一时间,众人都是心思复杂,甚至原本因为之前天幕的播放,而平静下来的朝局,都隐隐有了波动。
如此不孝的儿子,哪怕有着天大的才华,再大的功绩,当今圣上,又能喜欢吗?
一句话,几个字,满朝震惊,举世哗然,也就只有从听到家里人三个字开始,就感到不妙的弘历,丝毫不感到意外。
自已永远是最了解自已的,他知道,天幕中少年那话的意思,并不是再诅咒皇阿玛。
只是从心中,他已经不再认为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是自已的亲人了。
所以才会说出,家里人都没了的话来。
可是他的解释会有人信吗,皇阿玛又会信吗,况且,这样的解释真的有必要吗?
十六岁的他,对父亲完全失去了期望,甚至都不认为对方是自已的亲人,这到底又是谁的错呢?
原本刻意被他忽略的那些事情,随着少年的这句话,开始一件件浮现在弘历的脑海。
三岁高烧不退时的难受,小吕子不但没有请来太医,反而被打掉半条命送回来的绝望与无助。
被奴才敷衍欺辱时的不甘,瞧见别人都有额娘护着,自已却只能努力强大起来,好保护自已的无奈。
弘历怔怔的站在原地,头一次没有去瞧胤禛的脸色。
心绪难平的他,似乎已经不在意皇阿玛会如何看自已了。
反正再如何糟糕,也不会比幼年时更加难过了!
而所有人都不觉想起的胤禛,这会却并没有太过愤怒,甚至很是平静。
因为他知道,不管天幕中十六岁的弘历是如何想得,现在都已经得到了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