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这些东西吗?继寻想。
他拿了衣物去浴室洗澡,陆子洋一走,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他这才发觉自己满心疲惫,混乱难当。
水声响起,继寻把脑袋靠在墙上,那种伤感和无助一点儿也没有减少,他想到这事根本无处可说,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强大的心理能与这人虚与委蛇周旋下去。
他真的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吗,他又真的愿意为此冒险吗?
他感到自己很想念陆子洋,真正的陆子洋,他从来没有这么需要过他。
小客厅
继寻睡了一觉,醒来时是下午时分,窗外阳光正浓烈。他粗略地列了个计划,打算把陆子洋家翻一遍,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他其实没有头绪,连自己要找什么都不知道,但找一找总归比什么也不做来得强。
他先去了书房,翻了所有能打开的抽屉,书架上的书也一本本瞄过去。
陆子洋的工作非常忙碌,早出晚归夜不归宿都是正常的,出差时可以接连一个半月回不来,家里很多地方可能一整年都不会被动到,继寻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一点有用的信息。
客厅、餐厅、储藏室、空着的客房……除了主卧,他都翻过一遍了,什么也没有。最后,夜幕降临,他回到一楼餐厅,望着外面的庭院,内心十分茫然。
他没有贸然出去,因为屋外有监控,而且就那天的情况来看,线索就算有也是在房间里。
庭院里的灯设置了定时开启和关闭,现在刚好晚上七点,继寻看见灌木丛间的地灯发出柔和的白光,映着上方的一片绿色。
庭院角落里有两棵桔子树,现在正是结果的时候,一颗颗桔子青色里带着点橙,非常饱满漂亮。另一边入户门那里有玉兰树,继寻第一次来陆子洋家时,刚好见到玉兰开花,星星点点一树的雪白。想起那些花朵和果实,继寻心里有种非常遗憾的感觉。
时针指向十一点,陆子洋还没有回来,整个一楼静得可怕。继寻留了玄关的灯,便自己上了楼,他站在客房前,望向走廊尽头深陷黑暗的小客厅,依然没敢过去。
他回了房间,点开手机里被自己屏蔽的业主群,上面有封锁的通知和大家的讨论,继寻一条条看过去,思索着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
8-2-604:听说下午查了我们小区,没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12-1-1702:怎么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呀,明天到底能不能回去?有没有人去问一下啊。
5-2-401:特殊调查部都插手了,情况应该不简单吧,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大面积封锁的情况。
12-1-17-2:他们到底在查什么?我上网搜了下,好像都是些比较严重的命案哦,而且事后当事人记忆都很混乱,这怕不是被洗脑了吧?
群里没有什么确切消息,全是无用的猜测和抱怨,继寻关掉手机,打算先睡觉。
他换好睡衣躺在床上,床很软,温暖舒适,但闭眼的那一刻,他却清醒地意识到整栋别墅只有自己一个人,这让他有点不安。
他感到自己的思绪飘起来了,下午翻过的房间以非常详尽完整的形态浮现在他脑海里,他只是从现实的别墅进入了意识的别墅,那里光线暗沉,气氛凝滞,温度也更加冰冷。
很快,继寻睁开了眼睛。
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怕这个了?他懊恼地重新打开了床前灯。
但就算开着灯,他也依然没有睡着,这栋房子以一种怪异的形态笼罩着他,他没法安心入睡。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安的感觉也一点一点加深,临近十二点时,楼下传来汽车入库时卷帘门拉起的细微噪声。陆子洋回来了,继寻那种无处安放的担忧忽然就消停了。
他关了灯,等了好一会儿,晚点的时候,他听到他上楼,路过他的房门,没有停留。几分钟后,小客厅里传出了黑胶唱片机复古轻快的爵士乐。
“……”
继寻犹豫了下,还是出去看了看。
客厅开着落地灯,暖黄的光线柔和沉静,铺满了吧台那里的一小片区域。陆子洋正弯腰从冷藏柜里取出一瓶酒,白色的灯光从柜门里透出,照得陆子洋整张脸白净透亮。
“你回来啦。”
继寻说。
陆子洋起身,对他笑了笑,问:“吵到你啦?”
说是这么说,但他脸上并不见什么歉意。
冰箱上自带制冰机,陆子洋把玻璃杯靠到按压版上,冰块掉落到杯子里,他回头问道:“一起喝一杯吗?”
继寻还有一堆药要吃,自然是拒绝了。
陆子洋把酒倒进玻璃杯里,那是瓶洋酒,威士忌或者白兰地,看起来度数蛮高,继寻不太懂。陆子洋仰头一口喝掉了,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给继寻另外拿了玻璃杯,一样的加满冰块,还拍了一片薄荷叶进去,把杯子推了过来。
“过来呀。”
他说,语气非常温柔。
他在宴会上应该已经喝了挺多了,笑起来一副醉意迷蒙的样子。西装外套被他搭在沙发上,衬衫扣子解开了两个,露出一小片锁骨,谈话间陆子洋又一口气喝了第二杯。
继寻看着他,陆子洋的下颌线很明显,抬头时下巴扬起好看的弧度,喉结玲珑突起,随着吞咽上下滑动了下,他又倒了第三杯。
继寻的目光略略移开,看向自己那杯点缀着薄荷叶的冰水。他抿了一口,薄荷的味道并不明显,喝起来沁凉清爽,比想象中要好喝。
就像这种细节他也很不解,陆子洋为什么没有像普通人那样,觉得病人就要喝温水,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喝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