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湮这才意识到,这孩子不是因为紧张而结巴,而是天生的。
“给你的。”
纪燃双手拽住孩子皱起的领子,撑直了,“徽章不是什么要紧东西,丢了不会死。但尊严是。什么都可以丢,尊严不能。这东西,你若想送人大可以送,但你若不想送人,谁也不能从你手里硬抢。这是底线,明白吗?”
小男孩一抹鼻涕眼泪,麻溜地站起身,姿势幼稚地朝纪燃行了一个军礼,“明、明白!”
纪燃也站起身,表情严肃,“还有,不要动不动哭鼻子,焱卫队不收被欺负了只会哭鼻子的胆小鬼。”
小孩甩头,“不、不哭了!”
“那走吧。”
纪燃双手抄在裤兜
“是!队长!”
小孩学着焱卫队员的模样,脚后跟一踢,行礼之后立刻转身跑了,小手还捂着纪燃给的徽章。
凌湮目送孩子跑远,歪头看纪燃,只见他仍旧神情严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当街欺负弱小了,也难怪大人们都觉得他可怕——很多情况下,孩子比成人敏|感,他们能准确地捕捉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想到这里,凌湮下意识地重新握住他的手,然后另一只手抓着他的袖子,不放了。
纪燃看了眼她的动作,“……干嘛?”
“人多,”
凌湮一本正经地说,“我怕走丢了。”
说的就跟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似的,天知道,其实这星港方圆一公里内的平民合力都打不过她。
虽说如此,纪队长到底没有挣脱,任小姑娘拖着手,走在街道上。
p星不愧是贸易中心星球,即便在当前这种微妙的情形下,也仍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街头兽人、半兽人毫不避讳,大咧咧地顶着兽耳、兽尾,甚至和人类手挽手,亲热耳语。
路边都是正在营业中的小店,铺子不大,里面看起来空空荡荡的,只有不断闪烁的三维立体展示图,只要客人驻足,电子图就会暂时停下来,可以用手拨动,查看全方位的细节,假如相中了,店主才会调货过来——当然,如果有必要,也可以直接由星际快递送货上门。
正因如此,看起来小小的铺子,能卖的货堪比21世纪一家大型连锁超市。
从前凌湮就爱逛p星的市集,后来她和纪燃声名在外,到市集上常常被围得走不动道,小贩也不肯收他们钱,所以纪燃给她找来一件裕华草编织的帽子,戴上之后因为光线折射的关系,她会变成农家小女孩的模样,而他自己则是个粗糙的大叔……
想起这些事,凌湮走路的脚步不由放慢了。
尽管这个男人现在也在身边,但毕竟与从前不同了。那时候,他们同生共死,是连千年时光都无法分隔的恋人,而现在呢?他虽在,却口口声声说她只是带回来的俘虏,个中真假,她不想猜也懒得猜,总归没有爱上、更没有爱到入骨吧。
纪燃不是恋爱达人。
准确的说,按他堂兄穆九歌的话说,这个明明可以靠脸通吃全星际少女的少校先生,完全败在注孤生的铁直男脾气上。
无论在他面前撒娇还是勾|引,统统都会自动化作空气,入眼不入心,甚至被当做碍眼的存在撵出八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