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小棠任由他拉着手往前走,她以为他要去一个寺庙或者教堂之类的地方,没想到却是一棵奇特的树,通体黑亮,叶子是暗紫色的,往远处看就是一个黑布隆冬的大物。
“这是什么树?真奇怪。”
舒小棠嘴上说着奇怪,面上却没那么惊讶,毕竟这座徊城本身就是个异类,异类里面有异类,就更没什么稀罕的。
“这是圣木曼兑。”
“这名字也奇怪。”
舒小棠绕着树走了一圈,除了黑乎乎的,也没什么其他奇特的。舒小棠伸手摸上树干,却意外的发现树干本身不是粗糙的,而是光滑冰凉的,像玉石一样。
“不会是玉树吧?”
舒小棠忍不住又敲了敲,很硬。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司屿说着拉起她的手按在树上,自己的手覆在她的上面,大手温热,小手微凉,舒小棠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嘴角微微勾起。
可下一秒她就疼得倒吸一口气,手心好像被刺蛰了一样,火辣刺痛的感觉瞬间沿着手臂传至全身。
舒小棠疼得想蜷缩起来,可身体却失去了控制权,她站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笔直。
司屿护在她身后,将她揽到自己怀里,轻声安抚道:“别怕,很快就好了。”
耳边的声音大概太温柔了,舒小棠忍不住红了脸,连手上的痛觉都下意识地屏蔽了。
在舒小棠走神的瞬间,两人手掌两侧的树干纹理开始悄悄地游走移位,像是一双翅膀,渐渐变大变长。如果细心观察,会发现那些游走的纹理间还夹着丝丝血色,随着纹理的游走攀升,那丝血色也随之聚集到树干的高处。
在汇聚到一处枝干叶子附近时,纹理绕着叶子转了一圈,便停下游动的轨迹,随即那片叶子由暗紫色变成了深红色,然后轻飘飘地落到了司屿的掌心里。
“颜色竟然变了!”
舒小棠看看眼前的红叶,再看看满树的暗紫叶子,直觉神奇,“可刚才为什么那么疼?”
她翻看着自己的手心,没有任何伤口,再看看司屿的,也没有受伤。
司屿将叶子放在舒小棠手里,回道:“如果我告诉你,有了它就说明你是我家的人了呢?你还觉得疼吗?”
舒小棠只是错愕一下,却并没有很开心,她摩挲着树叶的脉络,像人的筋脉一样,又鼓又软,里面好像真的有血!!
“你,难道没有话跟我说?”
舒小棠晃了晃叶子,“我虽然不了解你的家人,但有很多小细节,都在一次又一次地勾起我的好奇心。”
舒小棠太过于谨慎了,有很多事情如果脱离认知或掌控,她会非常不安,就像现在,明明听到司屿那句我家的人她心里很开心,可面上却波澜不惊,看上去像是冷淡薄情的。
“就像眼前这棵树,应该不是普通树吧?”
舒小棠再次将手掌覆盖在树干上,但这次并没有刺痛感。“而你,也不是普通人,对吗?”
舒小棠以为自己问出这句话会很紧张的,可是真等话出口了,原来自己没有想象的那么慌。大概是因为他在身边,哪怕什么也不做,就这么温柔地看着她,她就可以抛弃任何畏惧的情绪。
司屿良久沉默,面色平静如水,但实际内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跌宕起伏,他之前想过的所有掩盖真相的借口,到了她面前一个都用不上。
他知道她不会信的,而且他也不屑欺骗,那样做会让他觉得羞耻,甚至是愧疚。
所以,坦白是最好的办法!
司屿也抬头看着那棵树,沉声回道:“你说得对,这棵树不普通,我也一样。”
从司屿出生起,圣木曼兑就已经存在了。
据说它原本是两株雌雄树,一名圣木,一名曼兑,后来随着时间推移,两株树渐渐合二为一,形成一个整体。古时候文人书生为了写话本便赋予了它美好的爱情意义,因此又叫姻缘树。
一开始圣木曼兑的确只是一棵普普通通的树,可后来西楚一位和亲公主出嫁时,非要把这株树砍了带上,在坐船南下途径花陵原时,遇上了洪水,这棵树也随之陈尸水底。
可是好巧不巧的,那片水域下面正好隐藏着龙脉,不但和亲公主没死,就连那棵树也沾了光,借机扎根在龙脉之上。
百年之后,和亲公主出来兴风作浪,却遇上了沐陵家的老祖宗沐陵酴,最后和亲公主败亡,被沐陵酴以空间阻断之术困在四方空间,再后来便有了如今车水马龙的徊城。
而那个和亲公主就是西楚哀帝的孪生妹妹——富襄公主,尊名姬徊,小字婴璞。
至于圣木曼兑,在沐陵酴和姬徊交手的时候,被一刀劈成两半,因刀上沾了沐陵酴的血,便再若干年后重新生根发芽,成为如今的模样。
也正是因为血脉的原因,这棵树无数次死而复生,在徊城屹立了千年之久,俨然成为徊城历史过往的见证者。最关键的是,这棵树认主,但凡沐陵家的后代,都会为其落叶开花。
而刚才司屿是想让这株千年老树承认舒小棠这个人,那片落叶会在日后成为舒小棠进入沐陵家族的入场券,要是没了这张券,她根本没办法登上瑟岛。
所以在他决定娶舒小棠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开始在为舒小棠日后融入家族做准备。
舒小棠静静地听着,如她猜测一般,这棵树的确来历不凡,但现在她更想知道的是他。“那你老实告诉我,你多大了?还有你妈妈!”
司屿没作声,在舒小棠以为他不想说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问道,“我要是说实话,你会不会嫌我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