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刃啧了一声。把那条信息划了过去。
他继续翻看那些信息。唯一一条有些麻烦的,是珍质问他这几天到底又跑去哪里了,为什么菲比总是无法接通他的影像通讯,并表示再这样下去,她非得到绯刃家里逮人了。绯刃赶忙回复了这条信息,说自己一切都好。
没想到信息刚刚发送过去,那边就立刻传来了通讯请求。
绯刃感觉自己浑身的伤加起来都没有面对通讯时的脑壳痛。他迟疑着接通了通讯,全息屏那边的珍在看见他之后,看上去离咆哮只有一根头发丝那么远。
绯刃只好谎称自己在机械设备维修时不小心动台阶上摔下来了。这是个好理由,因为谁都知道那种黑心工坊喜欢让人在深夜加班。出点儿意外再正常不过了。
珍仍然很担心,一个劲儿催他去医院,理由是绯刃独自生活,眼下没办法好好照顾自己。绯刃只好声称自己在某个新认识的朋友家里。
一个谎话需要一千个谎话来圆。无数的谎话讲到最后,珍不知怎么认定绯刃交了男友。她已经很久没对绯刃有过好脸色了,这一次却难得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大概是以为好友终于要去过一种正常的生活了。
绯刃关掉通讯时难得捂住了脸,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没有见到菲比,菲比在治疗舱里睡着。不过就算菲比醒着,绯刃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见她。她会担心。她还那么小,小小的心中不该承受那么多的担心。
营养剂罐子已经空了。他伸手向后,试图把它丢进垃圾桶,却不小心碰到了五斗橱上的某个开关。
最下面一层的抽屉打开了。
绯刃扫了一眼,全是各种昂贵的应急药品,从神经营养剂到镇痛药。他在最上面看到了一盒alpha专用的抑制剂,全新的,没有开封。
肖呼吸紊乱着靠近的样子不知为什么突然浮上了心头,还有他舔吻自己颈上伤口时那特别的触感。
热度从后颈腺体的位置升起,向四肢百骸蔓延。一直试图侵袭他的发情期终于彻底到来了。他的呼吸开始急促,皮肤变得焦渴。
想要被拥抱,被亲吻……想要紧贴着那些冰凉柔软的东西。
记忆涌上来,痛苦的,麻木的,它们取悦他,也刺痛他。最后那些最近的,最纯粹欢愉的部分留了下来——他在高热的混沌里看到了肖的眼睛。
不再是平和的。那是雄性的眼睛,充满渴望,充满占有。
绯刃呻吟了一声,本能地爬向了墙壁与玻璃间的角落。
汐冥回来的时候,房子里静悄悄的,所有的照明系统都关着。他匆匆换好衣服,给自己做了消毒,然后才无声而迅速地靠近卧室。
然而母体不在床上。
空荡荡的房间让汐冥感到全身一坠。他在寂静的房间里来回寻找,渐渐焦急起来。
不在。不在卧室,不在客厅,不在工作间,不在储藏室,不在露台……
母体不见了!
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门口的靴子还在,各个生物检测仪上都没有记录——母体没有离开房子。
可是……
他深呼吸了几次,慢慢冷静下来。森罗敏锐的感官在寂静里延伸。他听到了一丝极轻极轻的呼吸。
汐冥猛然回头,看见客厅窗边的窗帘缝隙里,一双绯红色的眼睛正无声无息地望着自己。
他喃喃道:“诺拉……”
“我不叫那个名字。”
母体声音沙哑。
汐冥快步走过去,在他面前半跪下来。母体用窗帘把自己裹得很紧,像一只从黑暗的缝隙里露出眼睛的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