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太后哪会瞧不出皇帝的心思,自已不过说了两句他不念旧情,只爱新欢,怕是会伤了后宫妃嫔的心,他便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这是故意作给她看呢?
思及此,太后敛着神色,看来,眼下自已遭皇帝忌讳,那么,她安插在皇帝身边儿的那几枚棋子便不宜再动。
可。
皇帝身边儿,总得有人帮她探听着。
何况近来前朝有消息递过来,说是科尔沁部想求取大清的嫡公主。
她已经远嫁了一个女儿,自已的恒媞,绝不能再受远嫁离乡之苦。
轻捻着手中佛珠,太后忽而勾了个笑:“福珈,去取些延禧宫生前喜用的香料,再差人去翊坤宫,叫他们主子过来——就说哀家,有东西要赐给她。”
十分体面
自太后偷偷召见如懿,翊坤宫竟当真如死灰复燃,重获盛宠。
此事蹊跷,别说进忠和卫嬿婉了,就连进保都觉得当中怕不是有什么猫腻。
起先,不过是太后随口寻了个理由,让皇帝陪她在御花园走走,而后便是偶遇为皇帝祈福的如懿。
如懿闻声旋身而起,藏在她披风下的蝴蝶翩然,纵然不比冬日那般让人心醉,到底也算是心思。
自打那日之后,皇帝就像着魔了一般,连续半个月,日日宿在翊坤宫,最后,连五阿哥都被允许养在翊坤宫。
一时之间,后宫势力重新洗牌。
富察皇后贵为中宫,又受皇帝看重,可自打七阿哥薨逝,身子到底是大不如前,眼下颇有些有心无力之感。
钟粹宫的纯贵妃在皇后之下,算是位份最高的妃嫔,手中又有协理六宫之权,看似最为尊贵,但架不住三阿哥资质平平,大阿哥养在她名下,却也未见皇帝能多几分偏爱。
启祥宫的嘉妃虽有行四行八的四阿哥与八阿哥,但到底是外族女子,四阿哥再有出息,又能翻得起什么浪花。
再往下,便是重获盛宠的翊坤宫了。
娴妃虽然嘴上说着对皇帝没有任何谋求算计、只有墙头马上的一片真心,可用太后的谋划复宠,拿太后给的迷香固宠,翊坤宫,俨然与太后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也就新来的宫女瞧不清局势,自认寻了个得宠的主子,每日各种奉承话哄着如懿,心中盘算等富察皇后那个病秧子归天了,自已主子便是下一任的皇后,到时候,自已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至于惢心。
如果说江与彬与海兰出事前,惢心还算是个忠仆,可自打上回在奉先殿,如懿眼睁睁看着珂里叶特氏认罪,却自始至终未帮她辩解半分,惢心的心,便凉了一半。
后来,珂里叶特氏自尽,而如懿,却连她最后一面都不肯去见,甚至在珂里叶特氏被赐死的前一日,还在自已面前戴着护甲、抹着眼泪,口口声声说她未曾想过,海兰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了她都不认识的模样。
惢心并未从那话中听到半分昔日的姐妹情谊,反而寻出一丝责怪的意味,顿时觉得好笑。
那晚,惢心做了个梦。
梦中,她为了证明如懿清白,自愿去慎刑司,可精奇嬷嬷来翊坤宫带她走时,如懿却静静坐在红木椅上,连身都未起,只伸出手,怜悯施舍一般淡淡道,说她会尽快查明真相,接自已出慎刑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