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亲子鉴定,对他而言几乎是羞辱。
路之恒可以凭借一张照片就轻易地怀疑他的忠贞,那栋两人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任大楼再次被摧毁,而那些曾经路之恒对于孩子的无限期待也被一桶冷水浇灭,取而代之的是憎恶和恨意。
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在地上,胸口压抑得仿佛有几千斤重,口腔里隐隐约约有了一丝血腥味,黎乐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他拽着胸前的衣服想要得到缓解,可终究是杯水车薪,巨大的疼痛很快席卷全身,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目光空空盯着那顶吊灯。
腹上的疼痛足足折磨了他一整个晚上,起初黎乐还耐着性子宽慰着那条小生命,可后半夜痛感突然加剧,黎乐蜷缩着翻来覆去,一个不留神滚落在地上,后脑勺着地,眼前一片金星。
但比起自己的痛,他更在乎的是孩子。
肚子已经很明显了,他有时候甚至能感受到宝宝在动。父子心灵感应,孩子自然也感受到了黎乐的悲伤。他无声抗议着失去原有的安全感,他闹的天翻地覆,却苦了黎乐。
“乖一点……爸爸会陪着你的,不要怕……”
黎乐恹恹地倚着墙边,他连说话都有气无力,上衣早就在昏睡中被汗水浸湿,此时更加冰凉紧贴在黎乐的身上。
他勉强扯下随他一起掉落的被子盖在身上,可身上的寒冷容易融化,心中的寒意又什么时候才能消解?
他一遍又一遍安抚着孩子,给他讲故事,有童话,也有他和路之恒的最几个月里的美好回忆,他想用这些麻痹自己,期盼着醒来后一切又回到了前天在这个房间里的温情。
黎乐拒绝了宁妈送来的饭菜,只要了一杯水,他就这么在地上坐了一整夜,和孩子说了一晚上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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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天是个阴天,没有太阳,没有阳光,房间里冷得出奇,就好像失足跌进了冰窟,寒意刺骨。又仿佛有人握住那颗炙热的心脏,却无情的丢在了冰天雪地之中。
直到中午,外面传来窸窸窣窣开门的声音。
他想站起来,可腿早就僵了,他努力了好几次却根本没有力气,又倒了回去。
下一秒,门从外面被踹开,路之恒还是昨天那身衣服,但脸色比昨天更可怖。他直直朝黎乐走来,将手中的报告狠狠摔在他的脸上。
“好啊黎乐,你他妈是真有本事啊。”
路之恒怒火中烧,手上的青筋暴起,双眼布满了猩红的血丝,像一只被激怒即将要爆发的狮子。
黎乐的瞳孔有些发散,他有一整天没有进食了,又加上昨晚被孩子通宵的折磨,早就消耗完了全身的力气。他讷讷伸出手,又突然失力滑落下去。他张了张口,嗓子痛得厉害,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可他的无言在路之恒看来更是愤怒。
“我对你已经够好了吧,可你又是怎么回报我的?说!你肚子里的野种到底是谁的!”
他完全没想到这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会编织这么大一张网来欺骗自己,亏他还想着等孩子出生好好补偿黎乐,现在看来……他才是最可笑的那个人!
真是可恶!
“……”
黎乐的脑袋里一团乱麻,他拼命挣扎,可他实在太弱小了,路之恒对付他简直就像对付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见他迟迟不说话,路之恒脸上气得微微扭曲:“你到现在都不肯承认吗,我他妈证据都摆在这了你还不说实话?!”
他抓起洒落在黎乐手边的亲子鉴定报告,怼到他的眼前:“看好了,‘不是生物学父亲’,这几个字还需要我给你解释吗?”
对上黎乐无辜的神情,他从前很喜欢这双眼睛,可现在他只想掐死这个人。
“……”
听着他不停的质问,黎乐突然间懵了。
他怔怔地看着最后一行字,他感觉自己好像突然间不识字了,他歪着脑袋想仔细辨认着,可又怎么都看不清。他下意识伸手去摸,可路之恒直接抽走了报告。
“说话啊!你心虚了是不是!”
他猛地抓住黎乐的头发,恶狠狠道:“我说我们才78的契合度怎么就一次中了,你他妈究竟背着我爬上过多少人的床,我真是瞎了眼居然还觉得你单纯,我早该想到你就是□□,你离了alpha浑身就发骚!”
黎乐痛极了,他缓缓张口,喉咙又干又疼,像干涸几个月没有雨水浇灌的、裂开来的河床。
“我……”
“又想说你没有,让我相信你?哈,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相信一个第一次见面就要脱光了求我操他的人?你又凭什么认为我还会要一个红杏出墙不守规矩的人?黎乐,你就是天生浪荡,你站在那里就是在勾引人!”
路之恒彻底没了顾及,专挑最狠最毒的话戳破他的伤口,”
早知道你这么喜欢招蜂引蝶,当年我就不应该救你,你该好好享受被三个人玩的滋味!你不是欲求不满吗?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吗?你是不是恨我坏了你的好事啊?
黎乐的心脏绞得疼,他彻底说不出话了,只有无声的流泪。
他残忍地揭开那道黎乐不愿意回忆的伤疤,露出血淋淋的皮肉。
一滴泪落在路之恒手腕上爆出的青筋上,他忽地顿住了,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
他终于能稍微冷静些,仔细看着眼前这个背叛他的可怜oga了。
“黎乐,这半年多来你很不老实,我在想你究竟什么时候开始变了,从前的你永远都不会让我生气。可现在呢?你有顾及过我们的婚姻吗,你还记得我是你的丈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