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起秦老将军,那便无人不知了,那人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秦总兵的幼女,既然来了这儿,也不必拘束,宴舟,你?照顾着人家。”
秦相宜这回也算是?承了父亲的情面?了,周围人一听说她是?父亲的女儿,原本还在周围观望的人也纷纷上前来跟她问?好。
说起来,她不见外人也有很多年?了,小时候父亲带着她,或许与这些?人见过面?,一转眼八年?过去,她嫁了人,又和?离回了家,一直未曾与外人接触过。
眼下仔细一想想,倒有许多人看着眼熟。
秦相宜一一点头回了礼,一转头碰上贺宴舟含着光的眉眼。
他?们坐在前排的两张紧连着的椅子上,他?侧头对着她的耳朵小声说道:“你?看,大家都还记着你?呢,不必再躲了。”
这是?她好长?时间没再融入过的圈子,小时候见过的男男女女,现?在或是?成了哪家的贵夫人,或是?已经身居高位。
这些?人不光与她没了来往,与秦家更是?没了来往。
可?今日?她与贺宴舟走在一处,竟并不觉得这些人待她与从前有何不同。
母亲的寿宴上邀请过这些?人,但大部分都只是拍小厮前来送了份贺礼,并未亲自到?访。
虽说今日?见了面?,待她倒也热络,秦相宜却并不敢当真。
青京城里的高门大户,是自有一套行事规范的。
“相宜,我记得你?,你?当初成婚的时候,我还去你?家吃过席。”
秦相宜抬眸看过去,眼前人看着眼熟,许多年?没见过了,她有些?记不起来。
贺宴舟在她耳旁提醒道:“是?张斯伯。”
秦相宜朝他?点了点头,忽然想起来了,张斯伯是?礼部尚书的儿子,八年?前也曾上她家提过亲,不过她在这些?人之中选了裴清寂。
张斯伯如今已经中了进士,入了内阁做阁员,在御前工作。
凡是?要呈到?皇上跟前去的折子,都需得到?张斯伯手里过一遍,待他?看过了,筛选一遍,再呈到?皇上跟前去。
虽说表面?看上去没什么实权,却也是?平常官员不敢惹的角色,某些?时候更是?被人争相奉承讨好的对象。
八年?未见,秦相宜隐约还记得以前见到?他?的样子,张斯伯那时候一身的文?气,为人斯文?又青涩,远比不上裴清寂口若悬河、足智多谋,对于尚在闺中的无知少女而言,在厅堂内侃侃而谈又出手阔绰的裴清寂,自然是?她的偏好对象。
秦相宜从回忆里走出来,看向?张斯伯。
不得不说权势养人,在这样的“高”
位上坐着,在朝堂上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自身出身又高,张斯伯如今已是?官威尽显,受尽阿谀奉承,八年?的时间在他?身上沉淀了许多。
张斯伯已经可?以对以前的事情谈笑风生,在求娶一个女子这件事上,输给了一个商人,并未对他?造成丝毫的挫败。
他?转而娶了青京城里又一个高门大户家的女儿,如今已有三子两女,官场后院皆顺风。
秦相宜坐在贺宴舟身边略有些?不自在,如张斯伯那样,她年?少时曾有过联系的人,如今也都在自己的人生路上大展拳脚,走出一片天地了。
唯有她,如今这把年?纪,前路还茫茫。
与同龄人的对比,无人能够规避。
可?贺宴舟偷偷握住了她的手,藏在宽大衣袍下,无人知道紧挨着的两个人执手相依。
她的思绪胡乱飘着,如今贺宴舟在她身边,可?是?在八年?前,她与这些?人相交的时候,贺宴舟还在学堂里被称为神童。
一想到?这里,秦相宜唇角又勾起浅浅的笑来,指尖翻向?上,在贺宴舟的手心里挠了挠。
与此同时,周围的人与她寒暄了几句,也不知是?谁忽然想起秦相宜一年?前和?离的事情,几个人对视一眼,便都不说话了,纷纷落了座,会武宴快要开始了。
身后又有人的声音悠悠飘过来:“只是?不知,贺大人与秦小姐是?如何相识的?”
秦相宜心里早有一份答案,贺宴舟却捏了捏她的手,不要她回答。
秦相宜能说出口的,无非又是?贺宴舟曾与她侄女议亲的事情。
贺宴舟再不想听到?那件事情,他?既尊她为姑姑,又排斥她真的当他?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