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步上方有一个挂扣,用手轻轻往他腰带上一挂便好。
这些肢体动作秦相宜并未觉出不妥,一切动作都进行得很快,也无任何逾矩。
但在贺宴舟眼里,刚刚那一瞬似乎是被无限拉长了,她先是拽了他的手臂,尽管只是那么一下,她往他腰间挂了玉饰,甚至没有触碰到他的身体分毫。
贺宴舟张了张嘴,他退后了半步,他觉得自己已经失态了,在她面前。
现在应该做什么?
行礼,道谢。
他庆幸夜晚的光线很弱,否则他的失态与泛红的耳尖将会无所遁形。
倒是黑暗隐去了这一切,尽管他一句话未说,一番动作也紧张得要命,完全不像他平常的样子,她却恍然未觉。
秦相宜自顾着欣赏了自己这件挂在他身上的作品半晌,她一只手撑着下巴,微微点了点头:“不错,很好,贺大人,希望你喜欢。”
贺宴舟深呼吸了几口气,强使自己镇静下来,才回答她道:“我很喜欢,谢谢,姑姑。”
秦相宜这才从椅子上起来,快速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杂物:“那咱们走吧,贺大人,抱歉让你久等了。”
贺宴舟垂下头,不,明明该抱歉的是他,是他来晚了。
秦相宜走出司珍房,微微侧身看他,意思是等他走到她身边一起同行的意思,他们每天都是这么走的。
贺宴舟绷紧了下颚,故作镇定。
偏生秦相宜送她的禁步极为难缠,即使是人最轻微的失态,也会立刻展现出来。
比如缠绕在一起的珠串、混乱清脆的声响。
贺宴舟稳了稳身形,迫使自己回归到最平常的状态,才抬起头走了出去。
他身上佩戴着自己送的禁步,秦相宜不免多看了他几眼,却是越看越满意。
贺宴舟觉得她眼里盛着星星,只是她很少与他对视,她看他,更像是欣赏一件最完美的作品,而他是最完美的那个衣架子。
贺宴舟对她说:“姑姑,今日我总算可以将你送回家了。”
再没有别的什么事了,既没有起火,也没有下雨。
秦相宜愣了愣,她的思绪还没有从他身上的禁步上跳转出来,她将目光从他腰间挪至他脸上,她浅笑着说:“我哪有什么家啊。”
第11章第11章
秦相宜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她发现自己在贺宴舟面前总是容易失言。
昨日是因为突如其来的雨让她心情很好,今日,或许是因为她真的埋头忙了很久吧。
她的思绪是困顿滞涩的,而贺宴舟,又真的是一个让人十分安心的人,在和他碰上面以后,她几乎不需要花费精力去刻意将自己的状态调整为谨慎的、一丝不苟的。
转而脱口而出了一些未经思索的话。
而贺宴舟怔怔地看了她很久,她说那句话时,嘴角带着笑。
她的笑容从来也没有什么分量和温度,就是那么随意的随风飘散掉的一个笑而已。
“贺大人,你别多心,是我说错话了。”
贺宴舟总是觉得自己看错了,他的眼睛里总是划过了一些什么,但又瞬间消失不见。
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但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她有家,希望她多笑。
但幻觉终究是幻觉,当秦相宜刻意让自己在一个人面前变得没有破绽时,将无人可以再拉进与她的距离。
她的面孔又变得肃穆而庄洁,她没有任何表情存在,她不在意世间的任何东西。
而贺宴舟佩着她亲手做的禁步,动作愈发恭谨起来,步伐庄重而舒缓,不紧不慢地与她并行。
连他自己也未发觉,他的步伐与她越来越相近,同频率地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