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中谷道:“是。”
“他在诈你?”
柳中谷道:“我又打不过他。他有那个心思,绑了我、威胁你,咱们爷俩不早就完了吗,用得着使诈?”
“他掐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杀到现在,说停手就停手?”
“不管怎么说,我信他,”
柳中谷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他都看在眼里,老子英雄儿好汉,他当然知道你不是什么烂人!爹……你后悔过吗?你说他是不是被我打动了?爹你想过我娶妻吗?剑宗那群人还都没婚配,我给你好好长一回脸……就是那个什么,还要带个孩子……”
一记暴捶,把他的头打得拨浪鼓一样,柳嵇道:“捡捡你的脑子!”
“别打了别打了!我就说说!”
柳中谷捂着脑袋坐下,道:“我没见过舜华派的人,不过,如果有天逐风镖队莫名其妙让人屠了,保不齐我比裴慎还疯,要我说,七十多个人都杀了,没有现在哑火的道理。就剩四个老宗主和赵殷,他心里有怨,却不动手,说明眼下有东西比报仇还重要……朋友和孩子都送走了,他自己又没那么怕死,还有什么要愁?”
柳嵇起身,欣然听着他状似随意却又头头是道的分析,取出一把木箱钥匙:“公道。”
那木箱中,就是卢可俦密室中未能分发出去的兵器了。
高台之上,裴慎给自己敷好伤药,重新提起了爱羽剑,转向赵殷。
“从我被捕到公审,你有那么多杀我的机会都没有动手,为什么?”
见他矛头转向赵殷,场下许多江湖散客都自发围到了赵殷身前。这些人无门无派,但都身着紫袍,能从于霦云和周栖芳那片毁天灭地的剑雨中活下来,说明对挽芳剑法都颇有心得。裴慎道:“你不杀我,是因为你要证明一件事……”
他随手把乔柯拽到身边,说着说着,手指就勾上了乔柯领口,后者脸上还挂着几抹血迹,愣怔一瞬,便乖乖地俯下一点身子,颇为受用地由着他向全场展示。
“你发了这么多份挽芳剑法,收了这么多徒子徒孙,却没有一个人像你一样走火入魔。难道,挽芳剑法真的没有问题?还是说,这些人造诣都太差了,挽芳剑法真正引人入魔的地方,他们根本领悟不到?”
一颗,两颗,乔柯青黑外袍的领口被他的手指徐徐勾开,纤长的颈子当中,赫然是一寸多长的狰狞疤痕,并且微微上挑,就好像乔柯曾对着自己调转剑尖,试图将喉咙彻底捅穿一样。
身后,丁负璞、褚时平也重新架起了姿势,裴慎拇指在乔柯喉间细细地摩挲,皱着眉问:“你可以么?”
乔柯面如平湖,朝他耳边吹气:“不可以。裴慎会救我吗?”
可惜,柳中谷已经飞奔到眼角的余光里,乔柯立即蹙起长眉,冷冰冰道:“你不许来。”
柳中谷道:“关你屁事!我只听裴……我操……!”
裴慎已在高台上借了力,乔柯单手拎着他,猛地发力一送,就这么将人直接扔到了赵殷面前,爱羽剑划过半空,一霎时凤鸣九天,电光从苏息剑中段骤然迸射出来。
“二十年前你是怎么入魔的,忘了吗?”
相击之后,裴慎竟还能内力暴涨,再压一筹,翠白道袍与长发凌空飞舞:“我帮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