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衍却垂眸:“不论改变与否,若是她知道了,她竭尽全力保全你我,我们却在此处争谁该是下一个该死之人,想必也不会是好心情。”
应荇止仿佛心上受重创,张张嘴无法说话了。
祝衍:“可是世间本无双全之法。”
应荇止死死咬着牙,并未开口。
祝衍却继续说:“她夙夜为此殚精竭虑,忧思难安,穆荇止,若我是你,是轻衣兄长,是她亲朋,也会夙夜难寐。”
“这不怪你。即使轻衣若是知道,也定会宽宥于你。”
应荇止像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眼睫猛地一颤,可裘刀却从这番话里感觉到不好的预感,出声:“仙尊!”
祝衍只是敛眸,安静一会儿。
风吹动枯草时,他突然问:
“你有没有带她去放过风筝?”
断壁残垣,枯草夕阳中,这句话显得十分不合时宜,颇为怪异。
然而祝衍却说:“有机会,你可以带她去看看。”
“凡间的灯火,原本她就爱看这些。”
说罢他挥袖,竟然是将暗处的红莲众都捆了起来,甩在飞舟之上,自己却衣袍飞扬,握住了那枚发光的浑天镯。
数人喊他:“仙尊!!”
祝衍只是侧过身。
逐渐盘旋起的灵气中,他的眉眼似魔非仙。但是瞳孔中却偏偏有久挥不去的清冷,和渺远。
但是灵气激荡中,他的身影慢慢变模糊了。
他对众人说:“我一直在想,为何此界已有飞仙,散仙,修为出众者数不胜数,却还是有神女要为众生献身,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求凡间平安喜乐,一样都未曾降临她头上。”
祝衍的白发纷飞。眉眼却依然平静。
“直到它强夺我神,要我亲手送出那鲛人琴我才明白。”
“原来是此道不公。”
众人心神一震。祝衍的身影却模糊了,好似出现了两个人,仙尊祝衍,和半妖萧起重合。
天道不公。
此话只有他敢说,也只有他能说。
因为在这修仙界之中,他是最有希望登仙之人,也是最接近天道的那一个。
可是天道却为了它的一己私欲践踏凡间的道法,践踏人间的法则,践踏他与穆轻衣之间,或许微薄但终究尚存的情意。
夜游时她问他,为何要骗他。其实是在问。为什么师尊,连你也会受这样操控。
裘刀他们也在问。
祝衍自己也在问。
时至今日,他的元神终于有了回答。
“吾不知。”
穆轻衣的幻象就在众人与仙尊之中,在变换的风云之中,然而她只有发丝被吹起,眉眼却无动于衷。众人都知道,这只是个幻象。
但是祝衍却看着她:“但是吾可以凭神格证,天道道孤。这样的道,我不从。”
他像是在对穆轻衣本身说:“若要我从谁的道。穆轻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