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刚挂断,就看见周贺南在床上翻了个身。
他侧卧着,周正的脸庞趴在手臂上,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她。高粱酒在他眼眶中挥发,林缦只是被注视着都要醉了。
“林缦。”
他轻轻叫了一声,空气在升温。
“要是方静姝看见我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后悔啊?”
他的惆怅很浓重,就像熬了一个学期都没搞懂化学方程式怎么配平的学生,甚至开始怀疑智商、怀疑人生。
林缦瞬间清醒。
又是方静姝。
周贺南这辈子都打算活在方静姝的回忆里了吗。尽管如此,她不敢问出口,那是人家的爱情。
门铃响起,林缦去拿总台送来的解救茶包。
得不到回答的周贺南在床上折腾出很大的声响,再见时,他已经蒙头盖脸钻进了被窝里。
不久前还独当一面的年轻男人啊,缩起来也只有小小一团。
林缦撕开茶包,烧热水,水开,再泡茶。
而被窝里那一团全程动都不动。他在思考,思考人类是否永远不能得到自己最想得到的。比如你爱钱,这辈子就只能当穷鬼,而如果你爱人,注定一生孤独。
他想告诉方静姝,他在成为大人的路上已经迈出很大一步,能赚钱,能谈生意,有了和爸妈谈判的资本,她愿不愿意回来。
“把这个喝了。”
在他格外想念方静姝的时刻,出现在他身旁的又是林缦。
“你说你干嘛这么优秀。”
优秀到所有人都喜欢她,而他的不喜欢仿佛变成了一种罪过。周贺南边说边探出头,他懒洋洋地支起半个身子,茂密的头发早就被蹭成一个鸟窝。
看在他常常替她挡酒的份上,林缦不愿跟他计较,直愣愣地递过解酒茶,叮嘱道:“烫,别洒在身上。”
有点像个老妈子,并且还是不受少爷待见的那一种。
尽管如此,我们的周少爷最后还是把茶撒了,他力道不稳,泼了茶后满脸无辜。
“你没事吧。”
林缦连着抽了好几张餐巾纸递到周贺南手里,又抽了一大摞擦着床上的水渍。
她担心床单染色要额外付钱,擦得很认真。后来想想其实大可不必,只是害怕多花一分钱的理念已经融进了她贫穷的血液里,很难改变。
视线模糊,模样交叠,周贺南在那一刻将她抱进怀里。
就这样吧,有个人能爱就好了,何必管她是谁。
林缦没想到他也会借酒行凶,一刹那被浓厚的混着强烈荷尔蒙的酒气困住,她不敢抬头,眼睛定在他衬衫第二颗纽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