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费尽心思将她救回来,这么几日,他已习惯了她的依赖,可没想到,她满脑子想着的,却还是走!
对于她的这个决定,他是极不情愿的,可细细想来,他又实在是没有理由将人继续留在营中。
“公子你事务繁忙,我总赖在你这里也不是回事儿!”
景华簪扑哧一笑,“再说了,或许这会儿我父母也到处找我呢!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我觉得,我该回城寻一寻他们——”
又是片刻沉寂,耶律岱钦眉眼沉静的看着眼前的人。
对于这个只在自己身边待了不到半个月的女子,他感到很是不舍,可是,强人所难的事,他耶律岱钦一向不做。
“好。”
耶律岱钦收回眸光,端起案几上的茶盏,“我答应你,明日就送你回城。”
闻言,闻蝉和青娥面面相觑,都彻底松了一口气,终于能逃离这个鬼地方了!
景华簪笑着给耶律岱钦夹菜,“那我们吃完就去看雪山?”
耶律岱钦赫然,他没想到自己随便说的一句话她竟就这么记在了心里,赶忙应声,“好阿!正好今日出了朦朦胧胧的太阳,也没有风,去看雪山正合适!”
如此说着,二人进完膳,耶律岱钦就差人备了马,想着令牌还未到手,太过张扬恐生变故,于是就只叫了忍科,还有另一个都尉三丹夫,一行四人骑马往雪山中行去。
雪地中歪歪斜斜的插着几个帐,满脸疲惫的士兵们三三两两在地上或坐或卧,满眼望去,士气低迷。
空旷的平原山脚处,除了间或几声不知名鸟叫声,什么声音都没有,寂静无比。
一阵轰隆的马蹄声从不远处传来,士锦先一步站起了身,走出几步朝远眺望。
不远处,一个跳跃的红点渐进,须臾,士锦才看清,那是一匹马,紧接着,一道声音从那马上传来。
“报!——毓王手谕!”
毓王!闻声,祁鹤登时从帐中走了出来,一眼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眺望的士锦,“是不是有人来了?”
“貌似是的少将军!”
士锦扯着嗓子回了话,继续眺望着。
话落,马蹄声已越来越近,祁鹤又离了帐子几步,迎了出去。
刚站定,那人已下了马一个箭步跪倒在自己跟前将文书双手呈上。
“报!毓王殿下亲笔手谕!请祁少将军亲启!”
与景华簪失散后,祁鹤曾果断回城带兵抵抗北狄军,可奈何北狄来势凶猛,终是落了个抵抗不住,最后只好带着些许士兵惨凄凄逃出了城。
与城内失联已十日有余,为了与众将军大臣取得联络,这么些日子他一直驻扎在这块算不上安全的地方,接连派出几名士兵都没能带回来任何消息,此刻看着皇子毓善的亲笔手谕,祁鹤感到喉间一阵哽咽之痛。
他颤着手将文书拿过,小心翼翼地展开,半晌,又缓缓将文书合上,一滴泪悄无声息的掠过眼角。
“少将军,大皇子都说了些什么?”
看着祁鹤悲戕的面容,士锦感到心头陇上一层不安。
“陛下和皇后娘娘——”
祁鹤紧紧抓着士锦的肩膀,面容间满是隐忍的苦痛,眼尾猩红,“已经被北狄人杀了!头颅——挂在了永安门的城楼之上——身体——被扔到了南山——”
最后一个字说完,祁鹤的喉咙已经因太过悲痛而发不出声音了。
“这帮蛮夷!老天爷不会饶恕他们的!”
士锦狠狠的啐了一口,两行热泪也瞬时滑落。
祁鹤已经有些支撑不住,随即席地而坐。
冷静了些许,他又将那封文书拿在眼前看,蓦地想起了那夜在破庙里景华簪的话,颓然发出一声冷笑。
“或许,公主说的对,若真有因果报应,那么这个结局便是老天爷给咱们大景的报应——”
“或许,咱们大景从前,真的对北狄太过苛刻——物极必反,所以他们北狄才会这么忍无可忍的——”
“天道啊!这便是天道!这便是因果!”
祁鹤长叹一声,四仰八叉的朝地上仰躺而去,“不想那么多了,从此刻起,你们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找到公主!如果找不到公主——就全都去给陛下和皇后娘娘陪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