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啁盯着纸杯里焦糖色的液体,所剩不多,也没有先前的温度。她慢慢喝下去,才说“没都是火葬了。”
“然后放到墓园里”
“不是”
唐啁的黑色瞳仁似有水气,“先火葬完再土葬,葬村里的山里。”
她爸爸是孤儿,妈妈是嫁出去的女儿,当年他们的骨灰差点没地方葬,家族里的大家长,还有老人们一开始说什么都不同意,是舅舅带着她去求他们,一次又一次,腿都差点走断了,饭都没顾着吃,看尽了脸色。最后才能把丧事按照村里的风俗做完。
如果可以,她想把他们带在她身边,就好像父母一直在身边,从未离她而去。
“哦。”
施海忽然想到另外的问题,“咦,我怎么记得你是xx一中的,你家不是住县城里吗”
听到xx一中这几个字,前面开车的施辞眸光闪了一闪。
唐啁抬眸又盯了他一眼。
施海搔搔头,讪讪地。
无意中暴露了他打听了很多她的消息,可是也只有这么一些了,其他的他真的不知道了。
车厢里安静了下来。
施辞不让这沉默蔓延,开口道“瓶里还有呢。”
施海还算反应快,不再抓着这个话题不放,“我再给你倒一点。”
唐啁睫毛扬起,默默地望了一眼后视镜里的施辞。
雨势小了点。
唐啁开口道“施老师,您把我放在附近的公交站,或者地铁口就行了。”
施海说“现在雨这么大,就别客气了,我们也回学校,顺路的。”
他转向施辞,“姐,对吧”
施辞笑笑,“是,顺路。”
“放心吧,我车技很好。”
施辞唇角微弯,眼睛往后望了望。
唐啁静了静,没有想出拒绝的理由,只能再次道谢。
施海很高兴,他再次找了很多话题跟唐啁聊,唐啁回答要不简短成一两个字,要不就不回答,摇摇头。
施海倒是不在意,就差没摇尾巴了。
真是尬聊直播现场。
施辞暗自叹气。
施海把能聊的都遛了一遍,终于辞穷了,便去点前面的音乐。
下一秒,全中国人民最熟悉的两个声音先后响起来,“做人难,做女人难,做名女人更难”
“做一名名老女人更是难上加难”
施海额头黑线,“姐,你什么品味啊,车里装这个听”
施辞也有点牙疼,“这辆我开的不多,都是丁女士在开的。”
“这小品我都能背了她做饭的时候听,在车里也听怎么没听腻啊”
“老头惯的,你有什么办法”
“真服了他们换掉换掉”
施海一边操作一边转头对唐啁说,“我爸妈,就爱看相声小品,不,主要是我妈,我爸纯粹是配合我妈。”
施海换了一欢快的英文歌。
唐啁凝望着窗外,她根本没去听歌,事实上,她父亲也很喜欢听相声。
他幼年被人贩子拐走,被卖到了南方的一户人家,后来那家人也不要他了,之后在福利院长大。幸运的是,有好心人的资助,他成绩也还可以,读了师范院校,分配到了母亲的学校教书,与她成了同事,两人恋爱结婚,恩爱了好几年才有了她。
父亲幼年坎坷,性格却乐观开朗,大概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他总是喜欢能给人带去欢笑的东西。他对语言也很感兴趣,不仅英语学的好,当了老师,还自学了南北好几地方的方言。
他笑着对唐啁说“说不定有一种就是爸爸家乡说的话。”
所以他爱看相声小品,母亲也跟着喜欢了。
他们特别爱宋丹丹和赵本山这几个作品。
还爱在她面前表演。
“我是白云。”
“我是黑土。”
“我73。”
“我75”
“这是我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