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掀开马车车帘:“夫人。”
她摆摆手:“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走走。”
说完,她沿着来时路一步步往山下去。
空气中弥漫着梨花香,宋妹宣的思绪慢慢飘远。
她在襁褓中时便被父母遗弃在普光庵。
慈心大师将她视如己出,而宋妹宣这个名字,是父母留给她唯一的东西。
她听着佛法、敲着木鱼长大。
直到七年前,少年将军穆宸寒凯旋,回京述职时路过普光庵。
宋妹宣好奇地爬上梨花树去看,却失足掉了下去。
伴着梨花雨,她跌进了少年的怀里。
那是宋妹宣第一次离男子那样近。
她仍旧记得穆宸寒那天含笑的眼眸。
他说:“小尼姑,你犯戒了。”
后来,一向不信佛的穆宸寒经常来普光庵,时常给她带些新鲜小玩意儿。
就在宋妹宣十六岁生辰那天,他将一朵梨花别在她的发间。
他说:“我来寺庙不拜神佛,只为见你,你可愿为我还俗?”
宋妹宣彻底坠入滚滚红尘。
年少夫妻,琴瑟和鸣。
她沉浸在情爱中时,渐渐忘了慈心大师在她出嫁前说的那句‘情生于幻,不可控亦不可守’。
直到两年前,穆宸寒收复藩国后,中原就多了许多异域商人和四处表演讨生的戏团。
而托娅所在的百戏团就是这样一个存在。
向来只在一座城表演几日便离开的她,为穆宸寒在上京停留了整整两年。
原本宋妹宣没有多想,只是在穆宸寒醉酒后抱着自己喊了好几声‘托娅’后,她才惊觉自己悟的迟了。
不知何时起,爱喝茶的穆宸寒喜欢上了托娅老家的马奶酒。
夜不归宿是家常便饭,抱怨她礼佛诵经,不满她床笫之欢的墨守成规。
一次次独守空房,一次次闻到他身上的异香,一次次心灰意冷……
宋妹宣终于明白,穆宸寒的心早已悄然中住进了她人。
“情生于幻,不可控亦不可守……”
宋妹宣哑声轻喃。
风吹来,天空飘起梨花雨,落了她满头。
宋妹宣转过身,朝普光庵双手合十,虔诚一拜。
情海无边,回头是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