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完毕,镜中的那个人一身红衣,孟流朔看在眼里,只觉得很悲哀,红色并不适合他,太过热烈,太过张扬,而他的一生涂满了黑色,悲惨至极。
如果可以,他多想就这样死在那场战乱之中,也不会平白受这些苦楚,徒增凄凉。
“怎么今个儿就换上喜服了,赶明儿喜服该起皱了。”
一人跨入屋内,忍不住唠叨了两句。
“奶娘,您怎么来了?”
“少主明天就大婚了,民妇没什么能送你的,就做了些糖藕给你带来,少主莫要嫌弃才是。”
“怎么会,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了。”
孟流朔接过食盒,扶杜奶娘坐下,又为她倒了杯茶。
“少主可有见过新娘子?民妇有幸曾瞧过一眼,是个不错的姑娘。”
“未曾见过。”
孟流朔如实道。
杜奶娘顿了一下才道,“不碍事,明天就能见着。”
孟流朔扯开皮肉,似笑非笑,满是苦涩。
“大人,晚饭已备好。”
侍女在门外禀告道。
“奶娘,您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来得及,民妇正要回去准备。”
“和我一起吃吧,我一个人也没什么胃口。”
“那敢情好。”
杜奶娘笑着应下,一脸慈祥。
亭中,杜奶娘边吃,还不忘给孟流朔夹菜,他有多少年没有感受到这种难得的温情了,娘亲死后,一直都是杜奶娘在照顾他,她将孟流朔视为己出,是他唯一的亲人。
“奶娘,您自己吃,不用给我夹。”
“给你夹了就得吃完,明天成亲肯定会累着,接待宾客不是件轻松的活计。”
“好,看来明日有的忙了。”
孟流朔大口吃着饭,平时索然无味的饭菜,今日却突然变得可口起来。
“那天的事你和君上说清楚了吗?是孟氏族长无端辱骂你和你娘在先,之后又不分青红皂白地撞墙死了,他的死与你本就没什么关系。”
杜奶娘担忧地问道。
“解不解释都一样,君上从来不会听这些无用的东西,到头来他都会用他自己的办法解决。”
“君上不责怪你就好,也不能让你平白受那些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