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大了昏黄的眸子,粗粗喘了几口气,喃喃自语:“何时,何时到了这个地步……”
镜尘以头杵地蜷缩跪着,混沌之中,他也想不分明是从何而起?
是在沛河水底、紫宸阁。或是在菩冥关……如今已说不清,也无从追问,只是他想不了往后的事,只得紧紧抓住眼前易逝的时光……
太上皇本想即便孙儿有个把男宠,并不误了纳妃之事。可今日一看,并非这般光景。
他深深叹了口气,有些事他本不好开口,可想着有什么法子皆要试试,便支吾着问道:“你让人家大好男儿雌伏于你,不是你仗势欺人,强行逼迫的吧……”
“是孙儿……心甘情愿……”
镜尘直起了身,抬眸看了眼皇祖父。
此话既出,太上皇心中哗然,万万没有料到……
他使劲眨了眨眼,咬着嘴唇挤出来几个字:“把人带来,我要相看……”
说完便怅惘地走回了殿中。
盛镜尘长舒了一口气,状况还不算太差,可愧疚如无边汪洋几乎将他淹没。自己一向对皇祖父言听计从,从无半点违逆,可这回,终是要让皇祖父伤心……
他在殿外不住地叩首,希望皇祖父能宽宥自己,也宽宥觉枫……
“属下离暗拜见君上。”
殿中端端跪着的是那个侍候“梨落”
的末等侍卫。
年轻的君王好整以暇地细细打量殿下之人。那双眸子与那人如此之像,可这般相像的眸子嵌在这张脸上却大相径庭。
他恹恹地说道:“今日起,你叫景容。”
新帝话语中全是不容置疑。
“是!景容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侍卫壮了壮胆子,偷眼看向皇位,瞬间心惊肉跳起来,庆阳君不知何时已立于眼前,欠着身子,狠厉说道:“谁教你这样答话的?实在令人生厌……”
他指尖顺着“景容”
紧实的下颌摩挲到下巴尖,如戏弄一头懵懂的小兽。他将指尖微微用力,顶起“景容”
的下巴,将那双眸子端详得更加分明。
“景容”
全身肌肉吓得紧缩,他大着胆子说道:“微臣所言皆是出自肺腑……”
看着眸子良久,晴暄似乎又能宽恕了那张嘴巴吐露出的漫天谎话。
“倒是生了一张巧嘴……”
他冷哼了声,从袖中掏出一物甩在了“景容”
面前,“这张方子照着去做,十日后来隆政殿……”
“景容”
颤着拾起了那张方子,仔细迭好塞在了怀里。
晴暄静静端详着这人远去的身影,恍惚了一瞬,心头闪过一副笑颜……
即便清清楚楚分辨得出,这个叫“景容”
的并非那人,可平白对他多了几分信任……
自从在老鱼那里拿到方子,他从众多侍卫中挑选了名不见传的数十名人选,现在不知道谁能将挺过这番磋磨,练成上等功法,成为自己左右手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