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新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后颈,皱眉道:“怎么刚洗完澡身上就这么凉。”
李闻虞缩了下脖子,含糊道:“困,别说话。”
于是就这么睡过去,一直到凌晨两点,他发起了高烧。
李闻虞从滚烫的梦境中醒来,眼前是裴新在昏黄灯光下仍然显得发冷的脸,他的手搭在李闻虞的额头上,声音很沉,幽幽道:“我以为你要烧着了。”
李闻虞茫然地嗯了一声:“是有点热。”
他的手心和背脊都在出汗,不太舒服。
裴新有点被气笑了,干脆把人拉起来:“起来,去医院。”
他从衣柜里找了件长外套丢给李闻虞,拿手机查最近医院的位置,结果发现岛上没有医院,仅有的几个诊所凌晨也暂停营业了。
裴新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在衣柜里翻找了件更厚点的衣服出来:“要坐船,你穿这个。”
他又从书桌抽屉里拿了之前买的那瓶晕船药,倒了一颗出来:“先把药吃了。”
李闻虞反应很迟钝,但难得乖顺,吃了药穿好衣服后跟在裴新身后下了楼。
夜色深重,月光落在湿滑的路面上闪闪发光,像凝结的霜。
因为岛上游客众多,所以码头二十四小时都有往返的船。深夜时人并不多,坐在船上很明显地听见哗哗的水声,远处大楼上的霓虹灯落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李闻虞昏昏沉沉如同一锅浆糊,靠在船头窗边的椅背上闭着眼睛,被裴新扶着脑袋搭在了他肩膀上。
李闻虞全身上下都烫得不行,那点温度隔着裴新肩膀上的衣料透进皮肤里,裴新垂眼看了下他绯红的脸:“你都快把我也烧着了。”
“是吗,”
李闻虞含含糊糊地开口,“刚好一会儿你也去医院打个退烧针就好。”
他又转了转肩膀,往椅背边上窝进去寻找冰凉的温度,细长白皙的脖颈垂着,温驯柔软,像找到了窝的猫。
裴新看他烧迷糊了,只是顺着他的话嗯了一声,然后低头看表。
李闻虞也稍稍睁了点眼睛,裴新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干净,下棋或者弹琴时都很好看。那只机械表带在他手上颜色显得很深,但花纹繁复,跟他平时穿的衣服都不太搭。
难怪他会不喜欢。
李闻虞乱七八糟想着,很快又因为眩晕闭上了眼睛。
下船后四周人立刻多了起来,虽然是凌晨,街道上车仍不算少,来来往往带起凌乱冰凉的风。
裴新拦停了一辆出租车,李闻虞上车前往码头回看了一眼。漆黑的夜幕下,海水也是黑的,只在月光下才能看见一点波涛汹涌,静谧或激荡,都是属于深夜的颜色。
他们来了c市七天,七天里,这里始终是阴雨天。李闻虞眼中的海都是一直都是灰蒙蒙的。
出租车开得飞快,他们到医院时接近凌晨三点钟。
李闻虞挂了点滴,但看起来比之前精神一些,脸好像也没那么红了。裴新缴完费回来看见他坐着发呆,眼睛盯着白墙上贴着的照片墙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