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朕当时在气头上,怒斥了涟王,要他守陵十年,如今才过了五年,恰逢涟王的长女花芜县主与宁远侯世子的婚期到了,花芜县主上书,恳求朕暂放涟王归京筹备她的婚礼。”
他抚弄着手中的玉串,脸上的神色踌躇不定:“花芜说的恳切,朕也不好拒绝,只是朕为天子,一言九鼎,说罚他十年,如今却只过了五年,若是真的放了涟王回来,岂不是遭人议论出尔反尔?”
赵宁儿了然,涟王与庆王一样,都是弘正帝的堂兄弟。
涟王年纪轻些,暴躁易冲动,和城府深沉的庆王完全不一样。
当年的那件事情,赵宁儿虽然也知道,但是当时到底还是个孩子,也没往心上去。
眼下,庆王在朝中一人独大,若是他的死对头涟王回来了,只怕会牵制庆王不少的精力。
赵宁儿想到这里,就微微一笑,看着弘正帝道:“女儿不懂朝政,若是哪里说的不对,还请父皇不要责怪女儿。”
弘正帝摆手:“你如今长大了,也懂事了,很多事情,父皇考虑不周,也想听听你的意见,你只管说,父皇也就随意听一听,自然不会责怪你。”
赵宁儿沉声道:“父皇,这件事情,依女儿看,涟王若有三分不是,庆王倒有七分。”
这话说的稀奇,弘正帝抬眸看着她,有些惊讶:“这话何解?”
赵宁儿解释道:“涟王的脾气朝中无人不知,最是心直口快,性情耿直。这样的人,若是掌握和他说话的分寸,那定然什么事情都没有。”
她的眸色深了深,语气也更加冷了下去:“可是庆王是朝中出了名的贤王,他了解涟王,却偏偏在先帝祭礼这样重要的场合与涟王争吵不休,将涟王激怒,言行彻底失控,这才犯下错事。这件事情,固然涟王要得到教训,约束自己的言行,庆王难道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弘正帝看着他,神色微变,他在思索赵宁儿的话。
赵宁儿继续道:“他们身为宗室王爷,不顾体统,在先帝的祭礼上闹出这样的笑话,父皇只责怪涟王一个人到底有失公允。庆王年长,既为兄长,所受责罚应该比涟王更加沉重,否则,若是有心,摸准了涟王的脾气,是不是只要有心的人都可以激怒涟王,进而逼得他做出不合时宜的事情来获罪?”
弘正帝坐直了身体,他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当年他确实是愤怒之下责罚的涟王,却对连连磕头认错的庆王手下留情了,如今想来,确实处理的不妥。
宁儿这一番话说的他心里茅塞顿开。
他的女儿果然是长大了,思虑起事情来比他看的细致。
他很是欣慰,脸上带了点笑意,看着赵宁儿:“那依宁儿,这次花芜的请求朕应该怎么做才比较合适?”
赵宁儿想了想,道:“那自然是放涟王叔叔回来了。父皇想一想,若是女儿出阁,您因为事情不能回来参加,是否会遗憾?那不仅是父皇遗憾,也会是女儿一辈子的遗憾的。花芜姐姐是涟王长女,最是懂事的,王府里没有王妃,涟王获罪这几年,她约束着王府众人,将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半点事情都没有。她如今要出阁,若是涟王还不能回府,以后这王府可就乱了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