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飘飘的这样的一句话,梁立烜好不容易才压制下去的情绪顿时又像失去了铁笼束缚的猛虎一般冲出了笼子。
他眼中很快又涌起一层可怕的猩红血色,叫嚣着要杀人,环抱着她的力道也不由得加重了。
梁立烜将她在自己怀中转了个身,逼她和自己面对面相站,彼此四目相对,他想从她的眼睛里读出一些情绪来。
她告诉他,她这五年在外面又生了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儿。
这孩子……肯定不是他亲生的了。
原来在从漫天的火海里逃生之后,她在外面,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还心甘情愿为那男人生了孩子。
那么这五年他痛苦思念她的时光里,她都在和别人夫妻恩爱、过着他梦寐以求的一家三口的甜蜜温馨?
到底是哪个男人这般被天神眷顾,可以得到她?
为什么他从头至尾竟然丁点都还不知情?
在说完这句话后,观柔就听到他的呼吸变得十分粗重,喷洒在她额间的气息也夹杂了狂暴的怒意,像是只待捅破那最后一层的窗户纸,就可以爆出来。
“观柔,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不信、我真的不信。”
可是她似笑非笑的眼神轻而易举地击破了内心的最后一层防线。
“你和谁?在哪里生的孩子?他父亲是谁?这个孩子多大了?——是他强迫你的对不对?观柔,是他诓骗你、强迫你生的对不对?你告诉我他是谁,我宰了他替你报仇,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她是他亲手带大的,也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对于观柔,梁立烜内心深处有着强到令人指的独占欲和掌控欲。
如今她乍然告诉他,她早已放下了和他的过往,投向别的男人的怀抱时,梁立烜已经快要疯了。
他迫切地想知道那个人是谁,想知道他这些年和观柔的生活,想知道他是如何这般容易地哄骗走了观柔的心。
“告诉我,到底是谁?告诉我观柔。”
“他啊。”
观柔仰看了看天,若有所思地思量起来,一边想一边编,
“他哪里都比不上陛下半分,更比不上陛下的人君之姿。就是个普通男人,做些小生意养家糊口,待我却是极好的,捧着疼着,唯恐我受了丁点委屈。这几年和他,其实也是很恩爱欢愉的。因为太想念我的女儿了,我就跟他也生了一个,谁知生下的却是个男胎,不如我的意。儿子渐大,又闹腾不好带,我心里还是想着女儿好,就入宫了。他从来都不曾说过我半句不是,就连我抛夫弃子,他也不觉得丝毫委屈……”
不知为何,看着梁立烜崩溃暴怒的模样,她心里才觉得稍稍痛快了些。
看他难受,她就快活。
当年的她,是不是也是被梁立烜一而再、再而三地纳妾折磨地心神不宁、百般痛苦难安呢?
可是当时的她尚且不敢在外面表露几分,梁立烜如今反而可以光明正大地叫嚣着要杀了她的“丈夫”
,他还是比她好过太多。
梁立烜仍是喃喃自语地问她:“你骗我的是不是?我不信。我不信。观柔,告诉我你是骗我的。”
观柔笑了笑:
“当年我百般誓承诺东月是陛下亲生女儿,陛下不肯信我分毫,如今我承认我对您不贞、我停夫再嫁,在外面有夫有子,您为何偏偏却又不信了呢?”
梁立烜看着她的眼神里都泛着极致的痛色。
“不会的,你今天明明还亲手给我做了蒸蛋,你是在意我的,你明明还是有几分在意我的,怎么会和别的男人……”
他恍惚间又给自己想出了另外一重可能来:
她为他做蒸蛋、是不是因为有求于他而讨好他?
这个可能让他浑身一颤。
是啊,那么这个是不是也是观柔明明回宫数月,却不愿意和他相认的原因?她怕自己知道她又有了孩子,对她和孩子不好?
“观柔,你是不是怕我对你的儿子不好?不会的,不会的,观柔你相信我,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他是我们的孩子。你要是想孩子了,告诉我他在哪里,我把他接回我们身边来,我们养他好不好?
正好,我们一家四口,有儿有女,有了月儿,也有了男孩,儿女齐全了。你告诉我他在哪,我把他接来,让他做我的亲生儿子,封他为王,我们一家四口好好的,好不好?”
这个想法他越想越觉得可行,无比期望地捧住了观柔的脸,想要在她脸上看出肯定的答复来。
没关系的,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
梁立烜在心中如是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