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还亭从来虹海,就没有一日是空闲的。交际、不停的交际,而后便是部署驻防军,一步一步,紧锣密鼓地安排着。
从南宁回来之后,大司令没了交际的必要,便恢复本性,除了处理军务,几乎不出户。
书架上的书一本接着一本地看,各方老板送来的名茶也一一品鉴过。
他和何楚卿大部分的时间都消磨在书房里。读书,或者研墨写字,何楚卿兴趣来了,顾还亭还给他请过绘画先生,到现在,已经能草草画几笔,技艺不精,但能看得过去眼。阿圆等从不懂画,也驴头不对马嘴地偶尔夸两句。
这日子过的仿佛远离世俗,恍惚之间,何楚卿似乎觉得他和顾还亭像一对隐居山林的僧侣,乐得逍遥自在。
这日,顾还亭去了军营,何楚卿闲来无事在园中闲逛,最后坐到当日顾还亭流连过的躺椅上,困意真的潺潺地流了出来。
难怪连大司令也要禁不住在此休憩。
他迷迷糊糊地躺了一会,风吹之下,有点料峭。枝干一晃,总有光斑在眼前找存在感,时不时地给他晃出一点神志。
阿圆走近来通报有客人来时,他已经半梦不醒,坐起来便草草道:“什么事?请到花园里来吧,再备上好茶,我来招待。”
阿圆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到底应声下去了。
何楚卿揉了揉眼睛,两脚撑住地,才要起来,就见长厅处远远走来一个婀娜的身形。
坏了,他怎么没有想到,来者可能是个女人?
何楚卿穿着的是休闲的背带裤,衬衫松散,脚上踩着的是一双旧皮鞋。这一身招待女士,的确有些不太得体。
不过也来不及了。
何楚卿准备凭着自己倜傥的外表,遮掩过着装的缺陷。才起身来,看见那女人的面孔,顿了片刻,才笑道:“原来是。。。穆三小姐,您好。”
穆孚鸢没有想到请他来后花园的人不是顾还亭,也顿住了片刻。
她穿的是一袭旗袍,艳丽不够,却十足贵气,比浓妆艳抹更引人注目。相比之下,她多看了两眼何楚卿,犹豫着说:“何先生,您。。。眼下住在司令家?”
“。。。是,司令进来无趣,找我这个朋友来小住,逗趣解解闷。这院子里风光甚好,我想您也应该喜欢。不妨在此观赏片刻,估摸着,司令也快要回来了。”
何楚卿游刃有余地道。
穆孚鸢蹙眉看了他一会,不知道想起了哪一个传言。
终于说:“您是他的好朋友,他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心甘情愿地和何辰裕老板传些不干不净的话的。事到如今,您不能不顾他的名声。”
何楚卿久不问窗外事,不明白她所指何事:“什么名声?”
穆孚鸢道:“外面人都说,顾司令失意于杨大总职,在虹海已经朝不保夕。为此,他还闭门不出、萎靡不振,成日在家中和。。。”
后面的话有些不好听,她收住话语,“不过,看到是您在,我也能放心些了。”
说完,她从精巧的手提包里拿出两张票:“今晚,是我第一部电影的映,我想借此机会,给他正名。如果您真为他着想,就让他到场,也请您一起前来。”
何楚卿沉吟半晌,直言道:“穆小姐,你做这些,是因为喜欢他吗?”
他起了点醋意,有意说:“顾司令在北宁,可是有未婚妻的。”
穆孚鸢将票放到桌子上,坦荡道:“这我知道。像他这样的人,谁都会喜欢的。不过,我不是为这个,而是为朋友。顾还亭司令和我,到底也是有些交情的。”
说完,她没有半点停留,只留下一个利落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