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哪有嫁给亲叔叔为妃妾的道理!”
贞贤皇后玉面惨白,手中明黄圣旨猛掷于地,怒骂道,“暮汐她还没及笄呢,李禄真是个禽兽不如的畜生!”
“公主容色倾城,陛下说正因是骨血至亲,这口天鹅肉才不能便宜了外人。”
司礼监掌印戚淮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塞给愣怔在一旁的明安公主。
“陛下怕公主不通人事,特意交待咋家亲授床笫之要。避火图上这些姿势都是陛下亲点,要公主侍寝时照做的,若是学得不好惹陛下恼了,可是要诛杀满门的。”
在戚淮虎视眈眈的逼视下,暮汐苍白着小脸,颤着指尖慢慢翻开,立时各种不堪入目的男女欢爱图画撞入眼帘,那男人画得正是她三叔李禄,那女子画得竟然是她!
她惊得手一软,册子啪嗒掉在地上,胃中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忍不住捂住胸口呕了起来,哽声唤道,“爹爹……”
*
寒冬腊月,室内半丝炭火也无,呵气成冰。废帝李贤蜷卧于榻,昔日的九五至尊仅搭着一条肮脏残破的旧席子。
李禄起兵谋反,废黜皇兄李贤为庶人,挖去右眼,烧毁面容,砍去双腿,囚于南宫中百般凌虐。
“他还算是个人吗!”
贞贤皇后伏在他膝上哀泣,“无论臣妻还是幼女,但凡看上了,就抢进宫里肆意淫暴,动辄血肉模糊地从寝宫里抬出来,尸身还要炼成骨肉血丹给他做壮阳之用。”
“如今竟连亲侄女都不放过!我们暮汐纯挚懵懂,送进那狼窝还有命活吗?陛下,你可要救救她呀!”
本以为大难已极,不想泼天巨祸又至。
李贤垂目看了看自己这副残躯,身为父亲,拿什么去护住最疼爱的小女儿呢?
唯有,拿这半条残命。
“李禄不过是傀儡皇帝,谁不知把他拎上龙椅的沧澜王,才是这天下真正的主宰。”
李贤望着窗外无边的暗夜,“他才我们如今唯一的活路。”
“今日是先皇祭日,沧澜王即使远在天边,也会赶回来祭拜。”
皇后和暮汐闻言俱是一凛——
沧澜王凌萧逸,先帝养子。
暮汐虽长在深宫,也知此人是灭七国,为大乾一统九州的战神将军,更知他冷血嗜杀,每占一地动辄屠城杀俘,是曾一战坑杀卫国三十万降卒的邪魔屠神。
有关他种种疯邪的嗜好甚嚣尘上,据说他尤嗜将人剥皮剔骨做成骨雕。
他在皇宫北面用白骨建了一座七级浮屠塔,是他亲手剔骨雕造,阖宫众人望之毛骨悚然。
若说李禄是荒淫暴君,那凌萧逸便是邪魔恶鬼。
“暮汐,你推我出去,我们去等沧澜王,”
李贤勉力想撑起身,“求他……救命……”
太监王顺忙推来轮椅,姚嬷嬷走上前将暮汐的棉氅拢了拢。
如今身边只剩下这两个忠仆了。
姚嬷嬷出身苗疆,家中世代行医,精通药理,多亏她在缺衣少药的境况中尽心医治,才保得李贤一条性命。
擦身而过时,暮汐在她耳边轻声道:“我要的东西,备好了吗?”
姚嬷嬷看着她沉静的眼睛,抬手拂了拂她头上的鎏金步摇,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
午夜,寒风卷着雪花呼啸肆虐,在久侯的李贤头发肩膀上积了厚厚一层雪。
又过了一个时辰,依稀从远处传来了轻微的踏雪声。那脚步不紧不慢,轻盈又沉稳,每一步都踩在父女俩的心尖上。
那人踏雪而来,借着四周宫灯幽暗的光,一个修长玉立的身影渐渐在视野中清晰。
他经过二人身侧时并未停留,视线亦不曾有分毫偏转,只是错身的一瞬间,暮汐看清了他的相貌。
这绝对是她有生以来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惊为天人的容貌如谪仙般清冷出尘,深如寒潭的漆眸烁耀着琉璃的华光,周身却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
“沧澜王,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