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云与崔期颐从当中穿过,走不几步就被波及,要么差点被人撞到、要么险些被横飞的酒肉砸中,全程左闪右避,好不惊险。甚至有醉醺醺的将士追着二人,强要敬酒作乐,二人好言拒绝,且战且退,混入纷乱的人群才得以脱身。
好不容易来到广场的一端,拾级而上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殿,虽远远比不上大晋京城殿宇的精致,但光看规模与高度,并不逊色。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石阶下站的是叔山均,他望见路行云与崔期颐,抚掌而笑,“路兄,崔姑娘,等你俩多时了。”
路行云道:“叔大哥客气。”
“广场让给将士们快活,你们跟我进忠烈堂,里面宴席刚刚开始。”
叔山均斜眼瞟了瞟先后跟随的二人,连声啧啧,“果然般配得很。”
路行云怔道:“叔大哥说什么?”
崔期颐却抢着道:“谢谢叔大哥夸奖。”
继而暗自拉拉路行云的衣角,“路大哥你好笨,叔大哥夸赞我们衣服选的好,选的贴身呢。”
路行云挠挠头,忙道:“哦哦,多谢叔大哥了,随便选的,没多细想。”
叔山均惊讶道:“随便选的?”
瞪眼看了看崔期颐,讷讷道,“你小子,没看出来。。。。。。”
崔期颐脸一红,嗔道:“路大哥,你瞎说什么!”
说完一甩手,从他身后跑到前头,自顾自走远了。
叔山均凑近路行云道:“路老弟,你不能学哥哥我,崔姑娘也不是寡妇。她是好姑娘,你得多加珍惜。有些话心里想想便罢,怎么能说出口呢?”
“我说什么了我?”
路行云一头雾水。
与广场上的喧嚷截然相反,忠烈堂内的宴席,就平缓多了。
也许是宴席才开始的缘故,从最上往下,每名宾客身前摆着的无非几份瓜果,另就一些茶酒罢了。外头的吵闹声隐约传进宽阔的大堂,宾客们却是个个端坐,少有言语。
路行云与崔期颐在靠门的最下处坐下,叔山均则另往别处坐。抬头往上看,近百步外,一张金灿灿犹若龙椅的金箔太师椅上端坐着一名老者。
老者清瘦,留着苍白的八字胡,往后梳着的头却是乌黑亮,直似少年,再与他一身黑袍相配,更添龙虎精神。
“叮——”
清脆悦耳的磬响回荡在空空寂静的堂内,余音绕梁。
“当——”
钟声厚重,盖过磬响。
“咚——咚——”
鼓敲两下,浑沉回荡。
“哈哈哈哈!”
路行云正感到气氛诡异,不想靠近金箔太师椅左手第一席,有人突然扬声大笑。笑声中气沛然,响亮而舒展,完全压倒了鼓声。
循声望之,却是头前遇见的落青鹘。
“我曾听说,昔日邓大将军养八百虎士,不喜风花雪月,独唱燕赵之悲歌、饮万马之烈酒,壮怀激烈,以护国为荣耀、以护民为大任。怎么今日竟然崇尚起这等靡靡之音,少了慷慨义气,多了矫揉造作!”
落青鹘的声音响彻大堂。
“落先生,这是昔年故国宫廷乐队,大当主费了好大功夫才引来寨子。你是上宾,今日以此规格款待你,实乃最大的尊敬。”
一名眉清目秀的中年汉子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