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黄色的帷幔,破破烂烂的挂在龙床两侧,地面上,一片狼藉,琉璃瓷器皆被砸了个稀烂。
而伺候在老皇帝身边的海公公,此时正老脸煞白的匍匐在地,浑身颤抖。
“皇后娘娘,您快放下陛下,快……”
海公公伺候老皇帝多年,这次陛下病重,泰安殿内唯一留下照料的,便是海公公。
然而,此时的龙床上,老皇帝的脖颈上,正悬着一把剑,而传闻中病重的陛下,此时正虚弱的躺在床上,眼底下一片青灰色,面色灰白,往日里即便是看一眼,便能令人觉得有种势不可挡的压迫力,此时,荡然无存。
他与民间任何一位老者,都没有分别。
而皇后,此时正双眸猩红,死死地盯着眼前那墨衣少年。
与那人如出一辙的眉眼,清冷如天上皓月,华冠天下,姿容绝世。幽深的眸子里,似是一片无尽深渊,将任拖入其中。
久缠在少年身上病恹恹的气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久居高位这的压迫力。
他一袭墨色衣袍,殿外血染火海,他却如阳春白雪,高洁无暇,银冠墨发,宛若天上之人。
“果然是你!”
皇后的咬着牙,神色看起来如要吃人似的。
比起玉墨严,她倒是镇定许多,又或者,是手上有筹码,所以并不着急。
玉紫赦睨了她一眼,漠然道:“即便是我死,你也不该其志么?”
逼宫这等大逆之罪,并非一朝一夕。皇后费尽心思,勾结了苏陆廷,又通过苏长淑勾结了兖州世家,就连盛家,都来投诚,本以为军权在手,陛下又病重,而最具有威胁的人玉紫赦病逝,万事俱备,她距离那至尊之位,也就只有一步之遥。
可没想到,饶是玉紫赦病逝,老东西都不打算立下储君。
皇后不甘心,再等下去,让其他诸侯朝臣反应过来,到那时,储君之位是谁的,还说不定。
此时,最该死的那人却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皇后保养得当的脸上,霎时间,似是乌云密布般,阴沉可怖。
“你该死!你早就该死了!”
她此时的模样,与从前那副伪装出来的慈母模样,判若两人。许是一个人面具戴久了,憋屈太过,一时间爆发出来,便是歇斯里底,满目愤恨。
“当年你母亲,挡着本宫的路!如今,你又来挡我儿子的路!你们母子,都该死!”
皇后魔怔一般,手上的长剑都在颤抖。
像是一个不留神,就要朝着老皇帝的脖子划下去一般。
北若卿眼皮子一跳,深吸了口气,鄙夷道:“所以,你丢不丢人?老的干不过,就来欺负小的?”
闻言,玉紫赦倒是有些意外的回头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有制止。
皇后手背上青筋暴露,磨着牙,一双眸子跟淬了毒似的,恨不得将北若卿溺死其中。
“小贝戋人!本宫在后宫这么多年,你以为激将法,对本宫就有用了?”
“是啊,你都在后宫呆了二十多年,还是个替身。”
北若卿说着,不由得掩唇笑了起来。
这一笑,讥讽嘲弄,不屑至极。
皇后这么多年,被人捧着,纵然只是表面隆恩,看至少,也是恩宠尚在的。
北若卿算什么?
她怎敢对自己露出这副神情?
想到这儿,皇后脸上的神情瞬间更加阴森,像是九幽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眸子里泛着杀气,忽然厉喝一声,“你闭嘴!”
她开口的瞬间,玉紫赦下意识的拦在北若卿身前,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眼刀子嗖嗖的朝着皇后射了过去,“若你执意找死,就休怪本王无情!”
“哈哈哈,玉紫赦,本宫今日若是死了,他也得死!到时候,中宫皇后与三王爷,都随陛下一道去了,你就算是登基,外面那些人,也会将你的脊梁骨戳断,他们的唾沫,会将你淹没,他们的笔杆,会化作长刀利剑,将你坐下江山,一寸一寸的击碎。”
皇后一边说,一边将手上的长剑贴进皇帝的脉搏,嘲讽一笑,道:“你若不想陛下死,就去写罪己诏,认下今日所有罪责!”
罪己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