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黑影现身,立即有几道刀锋迅猛夹击而至,拦住了高旭回身援应的后路。
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高旭嘴角冷冷一笑,矮身避过刀光,向后一肘击在黑衣人胸腹之间横膈处,那人顿时委顿在泥水中,张口狂吐不止。
高旭猛然向前滑了一步,门闩敲在一人的手腕上,脆响中腕骨凹陷,那只手掌就软塌塌耷拉下去。
脱手坠落的长剑被一只脚垫住,随即一勾脚,剑柄已被高旭握在手中,横斩一圈逼退身前数人,闪亮的剑锋紧接着划过一道弧线,破空飞向墙头上的弓手。
两名弓手一直在引弦待,其中一人见雨幕里一抹白光袭来,松了弓弦胡乱射出羽箭便要闪避,湿滑的墙头上却没有腾挪空间,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便仰面跌落到墙外。
这时扑入屋内的那名黑衣人刚冲入门槛,还没能摸到床榻边上,只听到“铮”
的一声清响,身前一道锋芒突现,却瞬间一闪即逝,那黑衣人挥手反击一刀横扫,然后佝偻着身子疾疾倒退而出。
遮面的黑布之上,仅露出一双冷酷的眼睛,此时强忍几分痛楚、几分惊诧,捂着腹部的手指间鲜血淋漓。
屋内依然静悄悄的,黑洞洞的门扉如同张大了嘴巴,默默等待吞噬贸然的闯入者。
一支羽箭再度袭来,试图封住高旭前去阻截这黑衣人的脚步,然而高旭并没有前去纠缠、甚至斩尽杀绝的打算。
腹部受到重创的黑衣人压低了喉咙嘶声喝道:“走!”
随即自顾自踉跄着向庭院外奔去。
余下数人接连跃上墙头,随弓手纵身跳入漆黑无边的雨幕之中。
夜雨淅沥未停,不多久就将庭院内的血污及痕迹冲刷得无影无踪。驿馆的庭院内除却遗留的几支箭矢,仿佛一切都未生过。
踩踏着积水的脚步声渐近,浑身湿透的秦铁匠执刀戒备着走来,对着高旭略一摇头示意一切如常,便抖索着身上的雨滴钻入了房舍。
一灯如豆,四壁昏黄。
张搭在桌角及胡椅上的几件衣衫湿哒哒的,不住滴落的水珠逐渐汇成几小滩积水。
三人各自裹着衾被缩成一团靠在榻上。
“除了高句丽人,俺们可没招谁惹谁。”
高进嘀咕道,对今夜之事百思不得其解。
“若是寻仇报复,不该是这般做派。”
秦铁匠打了个哈欠,对于在冷雨中淋了个透心凉却无所获感到不满。
“我估摸着,他们的来意是为了这个……”
高旭自怀中取出羊皮舆图,展开来在手中细细观瞧。
“既然失手,他们还会再来吗?”
秦铁匠也见过这份舆图,有些担忧道。
高旭摇摇头,沉吟片刻说道:“派出杀手之人,便是得知我们入住此驿馆当中的一位。已然露出马脚,一计不成,料不会故技重施,想来也会换个法子吧。”
“俺们到此没多久,便有人上门收购皮货,再有人冒雨刺杀搜寻舆图……”
高进倒吸一口凉气道,“望平这地界,恁多邪门?”
“文一手,武一手,玩得好一记阴阳手!都不带隔夜的,真够嚣张跋扈!”
高旭将羊皮卷再次贴胸放好。
“这舆图只怕会招来麻烦不断,明日呈上不?”
高进问道。
“且看吧,若是留着,的确是非多。”
高旭说罢倒头便睡,似乎并不为此事烦扰。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睡!”
秦铁匠“呼”
地一口吹熄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