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国公蓦地敛了怒气,撇过头看了眼站在一旁怯生生的宋言。
侯夫人却瞪了眼,昂声道:“名声是外面人传的,尊重是我们侯府给的,我们自是知道宋言是什么人,进了侯府一样给他体面,没什么流言蜚语能伤他!”
沛国公大笑:“好!好!不愧是我的好亲家!这门亲事我与夫人没看走眼!若是她在这里,也一定拍手叫好!”
“属实是门好亲事,沛国公眼光老辣,老夫远比不过。”
镇国公打圆场道,“好了,我看此事就此算了吧,怎么也是老夫人七十寿辰,就当是看在老相爷的面子上,就此揭过吧。”
老夫人垂泪道:“谢镇国公出面,等寿宴之后,老身一定好好整顿家风,绝不会再有此事生。”
镇国公摆摆手道:“出去吃席吧,咱们这么多人躲着不出去,无端叫人揣测,也多笑话。”
老夫人哽咽道:“老身再卖个老脸,还请诸位将今日之事保密,若是传扬了出去,无论是对康儿还是容儿,还有常宁和宋言都不是好事情,总是叫人多生口舌。”
沛国公与北远侯轻蔑地嗤了一声,一脸不置可否的态度,但毕竟事关各府名誉,无事端端他们也不会去宣扬。
镇国公心中嗤笑,在场只他和振威大将军是旁观者,说了半晌也只是叫他们闭嘴罢了,真当他们听不懂。
镇国公不与她计较,摆摆手道:“老夫不是多嘴多舌之人。”
振威大将军吃了一地花生壳,闻言眼皮子也没抬,冷笑道:“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可这又不是我家,关我屁事,再者说。。。。。。”
他朝着半掩的窗户努了努嘴。
众人朝着雕花槛窗看去,赵北辰趴在窗台上听了全程,这会儿正咧着嘴眉飞色舞地笑。
今日闹得不可收场,老夫人强撑着精神吃了席,沈相已然没有了心力待客,郎中看过沈康也说他无妨,都是些皮肉伤罢了,休息一两个月就能痊愈,好好的寿宴办得一塌糊涂,临结束的时候,不知情的宾客们来向老夫人辞行,一个个都喜笑颜开,连连夸赞赵念安平易近人性格爽朗,老夫人脸上勉强笑着,心里却早已恼羞成怒,本该是沈康露脸表现的机会,她千防万防盯着沈容,却不想被赵念安抢了先机,他们在里头唇枪舌剑,他在外面卖乖讨巧,陈夫人也是个木讷的,凡事亲力亲为,却不善与人逢迎,连女眷都只夸赵念安,半句不提她。
夜了,沈康被抬回相府,康姨娘又是一通哭天抢地,沈相安慰了她许久,好不容易安抚了她,去了老夫人院子里,老夫人亦是一脸愁容。
沈相悄悄看她一眼,接过侍女捧来的茶,遣了人都出去,半晌才说:“虽是康儿不知礼数,可说到底他也不曾冒犯,若是万常宁能好言好语,今日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老夫人压着嘴角看着沈相,却是一言不。
沈相被她看得毛,呐呐道:“母亲这般看儿子作甚?”
老夫人咬牙切齿道:“我问你,他们今日所言,是你用了手段把容儿的状元变成了探花,可有此事!”
沈相垂下眼,闷声点了头。
老夫人气得砸了茶杯,几乎是含着眼泪说道:“你这个畜生!你脑子里面都在想什么?你知道一个家里要考出个状元有多不容易,你父亲寒窗苦读十几年一举高中才有了今日,侯夫人今日没说错你半个字,但凡你讲点礼数,也不至于被人落了话柄,我知道容儿性格不如康儿和顺,也不如他讨喜,可他终归是你儿子,是咱们相府的嫡孙,他考了状元,老相爷在天之灵得多高兴,你却非要拖他后腿!你真是个畜生!”
“状元如何。。。。。。探花如何。。。。。。”
沈相自嘲笑道,“儿子当年就是考不中科举,所以父亲一直看不上儿子。”
他仰起头看着老夫人,满脸苦涩道:“可儿子还是当上了宰相,没有靠任何人提拔,儿子一生循规蹈矩,最后悔的就是娶了侯府的女儿,父亲过世后,宰相之位空悬,所有人觉得儿子是沾了北远侯的光当上了宰相,对儿子为官十余载的兢兢业业视而不见,而那万氏自持身份贵重,眼里容不下一点沙子,把相府搞得家宅不宁,如今她走了,容儿又是这般。”
老夫人心里感慨,她知道这些年儿子心里委屈,也知道他对康宝柔母子愧疚,可纠纠缠缠这么多年,非要跟侯府对着干,跟沈容置气,这对相府,对他,甚至对康儿究竟有什么好处?
“容儿心里怎么想的,我这个老祖母不清楚。”
老夫人叹气道,“可是他半点没有逾矩的地方,你哪里挑得出他的刺?今日的事情传了出去,康儿事小,容儿事大,你究竟明不明白,康儿到底是男子,顶多是个求爱不成,当成笑谈传几日也无伤大雅,再吃亏也是沛国公府的宋言吃亏,可是你这般刻薄容儿,事情传了出去,丢的是咱们相府的脸,日后谁还敢嫁进我们相府?莲儿禾儿过几年如何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