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少娴掰着自己骨头,他浑身发颤,面上冷汗不断,厢房内不断响起骨骼错位的脆响。
渐渐地,他肩膀变得瘦削,身量也变矮了,与那死去的水儿别无二致。
在这极致的痛苦中,姜少娴冷汗淋漓,鸦羽般的长睫被汗浇得透湿,他眸光恍惚地望着雪白墙面上的那一点污痕,心想,要让崇嫣像这墙一样沾染上污痕吗?
他舍弃了那么多走到这一步,为了除掉霍氏,压东厂一头,要舍弃他的嫣儿吗?
姜少娴咬着唇,踉跄行至墙边,他双手抵着墙面,五指扣紧,将那污痕刮掉——
不对,怎么能说舍弃呢?
他会如同刮掉这墙面上的污痕一般,刮掉崇嫣身上的脏污。
“让锦衣卫按兵不动,我要想一想。”
修灯盏
商行,付珏遵姜少娴之令退出了雅间,却没走远,他让小二送了壶酒,兀自凭栏而立,时不时仰头饮一大口,看楼下人来人往。
临近互市,这商行客栈里热闹了许多,商人们进进出出,脸上笑容洋溢,花灯节已让他们赚到了银子,接下来就是更为重要的边关互市。
只是冠军侯世子遇袭以及霍家军搜了西厂官邸之事让一些商人对会不会互市持悲观态度。
消息到商行时,客堂一片轩然。
“死了个官老爷,连侯府世子都受伤了。”
“天杀的土酋,天杀的西……”
一人长吁一声,厂字未说出口,立马被同伴捂了嘴。
“妄议西厂,不想活了!”
那人也自知失言,面色一白,可仍强装镇定地咕哝:“怕什么,这是在西北,锦衣卫再横还不是得上交雁翎刀,再说了,我们商行又没锦衣卫,我也只是关起门来说两句。”
付珏听了,忍不住露出哂笑,商行里确实无锦衣卫,可西厂的厂公正在天字号房里忍受着掰骨之痛。
“付大侠,饮酒伤身,吃点下酒菜垫垫吧。”
丽娘看付珏一直凭栏饮酒,找伙计买了份下酒菜送来,她亦听见了楼下争执,于她这等商队商人而言,光是走到此处就花了一旬,耗费巨大,若不能顺利互市,商队会损失惨重。
可侯府世子那等金尊玉贵的人都受伤了,互市开不开很难说。
“付大侠也觉得互市不会开吗?”
丽娘问。
付珏笑着摇摇头,他与霍仲栖相交多年,深知此人向来逼自己不逼别人,他宁愿让霍家军再苦再累点,不到万一绝不会关闭互市,废掉百姓一年营生。
果不其然,霍家军将士前来报信,向商行保证边关互市会开,只是会往后推迟几日。